第446另有隱情
魏東生以監生特權要求杭州府府衙重審此案,杭州府府衙固然不敢像暴打錢發群那樣欺辱魏東生,卻以流程等名義消極辦案。如果把希望寄託在杭州府府衙,恐怕十年時間也難出來結果。
既然官差不可靠,魏東生只能私自調查實情。
錢發群眼見魏東生也無法說動杭州府府衙辦案,愈加懷疑方承泰或者說沈文月謀殺了錢小小,杭州府府衙畏懼男爵沈家才不敢一查到底。魏東生則不以為然,前五世歷練時他常與府衙級別官府打交道,旁敲側擊已經弄明白杭州府知府為何消極辦案。卻是除了擺在明面的男爵沈家,錢小小失蹤案還涉及到二月社和歸祖社等社團的糾紛。
二月社和歸祖社,是吳國赫赫有名的監生組織。
千萬不要因為監學體制類似現實世界大學,就小覷這些監生社團為普通大學生社團。前面說過,監學的年齡限制比較寬鬆,二十四五歲入學者比比皆是。許多監生入學之前就已經成家立業,校園交際時自然也摻雜許多現實世界大學罕見的盤根錯節的利益糾紛。以二月社和歸祖社為例,它們都有極強的政治屬性和政治訴求,本質更像現實世界朱明王朝末年的東林黨、復社等泛政治派系。
方承泰先因為平民出身加入二月社,而後又因為沈文慶引薦加入歸祖社,身份異常敏感。官僚向來講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除非高層強硬態度要求杭州府知府徹底調查此案,否則他們何必惹一身騷呢?
二月社和歸祖社的矛盾,恐怕才是錢小小失蹤案的難點所在。
區區國子監監生身份,根本無法推動杭州府用心辦案。
魏東生索性領著錢發群與方承泰面對面對峙。有國子監監生特殊身份,魏東生輕鬆突破南塘監學的門禁找到方承泰。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錢發群當即紅了眼睛,悲嗆聲音咆哮說:“方承泰,你把小小埋哪啦?”
方承泰面帶愧色,小聲自辯說:“拋棄小小已屬無奈,怎會蓄意殺人?”
錢發群哪肯聽他的解釋,抄起一截樹枝,就要抽打方承泰。
魏東生瞧見方承泰的愧色,卻不由得心中一動。
方承泰的羞愧好像是真心羞愧。六世歷練過程中,魏東生見過形形色色無數人,真正的陳世美和真正的殺人犯極大機率不會出現方承泰這樣的羞愧情緒,除非方承泰的演技能夠輕鬆瞞過魏東生。與此同時,方承泰的憂心卻是假的。如果方承泰自覺愧對錢小小和錢發群,且極大機率沒有謀殺錢小小的想法,他為何假裝關心錢小小的安危呢?
難道,方承泰並不擔心錢小小的安危?
真相,似乎已經浮出水面。
魏東生攔住錢發群,嫌疑目標瞄準方承泰的未婚妻沈文月:“沈文月有沒有殺人可能?”
方承泰當即保證:“文月誠然脾氣暴躁,卻非動輒殺人之輩。”
魏東生:“你敢保證?”
方承泰:“我敢保證。”
魏東生停止質問,準備攜錢發群離去。恰在此時,一名少女怒氣衝衝快步走來,瞧見錢發群面孔就咆哮咒罵:“你煩不煩人啊,鬼知道你女兒死哪裡去了!”
來人正是方承泰新任未婚妻沈文月。
錢發群對沈文月的怨恨僅次於方承泰,下意識撲上去:“還我女兒來!”
怎奈沈文月有備而來,掄起皮鞭狠狠抽向錢發群:“滾開。”
沈文月明顯鞭技不錯,皮鞭準確抽在錢發群臉頰,疼的錢發群捂著臉大叫。等錢發群雙手挪開,臉皮一條血紅鞭痕,無比鮮豔。失女仇恨卻甚於鞭抽臉頰之疼,錢發群捂臉慘叫兩聲,繼續不管不顧衝向沈文月。可惜,時間已晚,緊隨沈文月而來的兩名保鏢靈巧截住錢發群。兩名保鏢一人鎖一臂一腿方式束縛住錢發群,只把錢發群的正臉和胸膛漏給沈文月。
沈文月顯然習慣運用該套路擒拿對手,保鏢束縛錢發群同時,手中皮鞭已經揮向錢發群:“給你臉不要臉了是不是?”
沈文月面貌清秀可愛,皮鞭揮舞起來卻相當狠辣,啪啪幾道鞭聲聽的魏東生都感覺胸膛隱隱發疼。這種狠辣明顯不只是性格殘暴,而是草菅人命習慣了,根本不把錢發群這樣的小商人、小市民當成一條生命。沈文月或許沒有殺人的意思,可若不幸數鞭抽死錢發群,錢發群恐怕極大機率死了也是白死。貴族的社會地位和平民的社會地位,此時此刻是如此的清晰與可怕,區區貴族旁系都敢肆無忌憚施暴。
魏東生嘆了一口氣。
以1341年建朔北伐蒙元為始,魏夏王朝已經綿延了243年。參考現實世界的朱明王朝和滿清王朝,魏夏王朝顯然也到了積弊叢生的末世,習慣了高高在上的貴族階層越來越不把平民階層當回事兒,社會矛盾異常尖銳。
可惜,王朝積弊頹勢非魏東生一人所能阻擋。
甚至,魏東生短時間內無法奈何男爵沈家。
魏東生僅能阻攔沈文月繼續施暴:“好好說話行不?”
沈文月瞪了魏東生一眼,叱罵說:“滾!”
方承泰連忙向沈文月解釋魏東生的特殊身份背景:“魏兄弟是宗室之後,又是國子監監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