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熟悉的旋律鑽入耳朵,就在那聲轟鳴之後,這是冉斯年的手機鈴聲。
冉斯年緩緩睜開雙眼,在手機亮光的照耀下,他看見的是再熟悉不過的、自家臥室的頂棚。
冉斯年又做了那個重現爆炸那天早上經歷的夢,這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做這個夢是冉斯年每晚的功課,是他自己想要每晚做這個夢的。而他想要做的夢,他就能夠做,這也是他在經歷了那場爆炸,腦部受重創大難不死後獲得的所謂潛意識超能力。
這一次,冉斯年仍舊沒有在夢中看清楚那個快遞員的臉,其實不光是快遞員,他夢裡出現的清掃阿姨,前臺小姐,還有自己那倒黴的、等同於是代替自己被炸死的女助理,這些人的臉,冉斯年在夢裡全都沒有記住,彼此之間分辨不清。因為那次的爆炸,冉斯年不僅僅是獲得了潛意識的超能力,也失去了辨認人面部形象的能力,也就是患上了面部失認症,俗稱臉盲症。
讓冉斯年懊惱不已的是,他不但在現實中臉盲,只能靠分辨人的聲音、著裝、髮型、行為特徵,或者是臉上的濃密鬍子、眼鏡、大一些的痣來區分不同的人,就連在夢裡,在他引以為豪的領域中,他仍舊是臉盲的。
看來想要靠做夢不斷重現那天早上的經歷,從而去記起那個快遞員的臉,找到這個被幕後黑手僱傭來的男人,從而順藤摸瓜逮到那個幕後黑手,並不是短時間內能夠達成的任務。
讓冉斯年更加懊惱的是,就算昨天那個來到他家別墅讓他幫忙釋夢的顧客就是那個炸彈男快遞員,他也根本認不出,還十分友好地接待他,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衣食父母。
想到衣食父母這個詞,冉斯年更是覺得諷刺。自從那次爆炸事件後,準確來說,是自從爆炸事件後發生的一件事開始,一個女人的死之後,他就再也不是讓恩師引以為豪的未來之星了,而是被行業驅逐的喪家之犬,沒有別的心理機構肯再任用他,他不得已只能轉行,從一個使用“釋夢療法”的諮詢師,搖身一變成了靠給人釋夢賺點小錢的所謂神棍,從從前人人口中的那個頗為尊重的“冉先生”,變成了現在顧客們口中浮誇滑稽的“冉大師”。
冉斯年抓起作響的電話,掃了一眼時間和來電顯示,手機螢幕一下子就讓他從迷迷糊糊中瞬間清醒。現在是凌晨兩點零五分,來電顯示不出任何號碼!
會有人在這個時間打沒有號碼的騷擾電話嗎?
“喂?”冉斯年平靜地接聽了電話,心裡期待著這不要是什麼無聊的騷擾電話,他很清楚自己的潛意識在期待著什麼既麻煩又有趣的事情發生。
“你是冉斯年嗎?那位專門研究夢的大師?”電話那頭極為安靜,說話的人竟然使用了變聲器!聲音和語調都低沉而詭異。
“我是,你是?”冉斯年不禁有些得意,他有預感,這通電話絕對不簡單,搞不好會牽引出什麼複雜而有趣的事件。
“我有個問題想要請教你,”男人說話沉著冷靜,讓人摸不清他的身份和目的,他一字一頓地問,“夢,能殺人嗎?”
冉斯年的嘴角牽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饒有興致地回答:“這個問題說起來比較複雜,如果你要我現在就越過這些複雜的解釋,直接給你個答案的話,我的答案是,能,夢能殺人。”
對方似乎如釋重負,嘆了口氣,總算有了些語氣,感嘆著說:“看來你真的是大師,我猶豫了好久才冒著暴露的風險給你打這個電話向你求助,我本來想,如果你回答我夢不可能殺人的話,我就直接結束通話電話。”
“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冉斯年儘量友好,生怕對方掛電話,“方便的話,請你明天來我這裡面談,電話裡講始終不太方便。”
“我的夢殺了人,準確地說,是我在夢裡殺了人,可是那個人在現實中真的死了,而且就是我夢裡的死法。”
的確有點意思,冉斯年頓了一下,回應說:“有沒有可能是巧合?”
對方似乎有些氣憤,加大音量地反問:“一次是巧合,那麼五次呢?五次也會是巧合嗎?”
冉斯年收起了嘴角的一抹笑意,蹙眉問道:“你在夢裡殺了五個人,那五個人在現實中也真的死了?還是你夢裡的死法?”
“是六個人,”對方又恢復了機器人一樣的口吻,毫無感情地透過變聲器發出詭異的聲音,“我先後一共做了五個殺人的夢,其中有一次,是一下子殺死了兩個人,所以一共死了六個人。冉大師,你說,我是不是被魔鬼詛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