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琛沒想到我會突然叫住他,他驀地楞在原地,雙手握拳。
就算他沒有回頭,我都能夠想象到他臉上現在是何等想要殺人滅族的表情。
時間過了很久,也許是一分鐘,也許是十分鐘,就在我以為沈墨琛不會答應的時候,空氣中卻傳來沈墨琛幽幽地聲音。
他說:“舒曉,你狠!”
心裡咯噔一下,像是有什麼東西沉了底,或許是心碎了,也或許是終沒有讓江峰捲進來,所以心安了。
等他走了,我才終於放心把手裡的氈子放下了,其實我也是慌的,也是懵的,氈子順著我放下的手,滾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我垂眼看到上面沾滿的鮮血。
觸目驚心,我不敢繼續看下去,慌忙避開視線。
江峰走上來,急切地說:“曉曉,你沒事吧,你嚇死我了。”
我看著他,只說了一句話:“給我紙,把血擦掉,我暈血。”
“好,好好好,你別慌,我去買紙,你就站在這別動。”
他走了幾步,又回頭:“千萬別動。”
這時候不知是誰,從人群裡站出來,對著江峰說:“小夥子,我這裡有紙,快拿去給小姑娘擦掉脖子上的血吧。”
江峰有些急,一包紙被他接過來,又落在地上,他邊對人家說著謝謝,邊拿著紙向我跑過來。
我全程不敢看,任由江峰把我脖子上流出來的血用紙巾一點點擦去。
“曉曉。”江峰有些擔心地說:“我送你去醫院吧?我們去醫院看看好不好?”
“不用了。”我推開他的手,面無表情地說:“你回去吧,那個錢,等我有了,我打到你的賬戶上,或者,我讓高慶麗給你,都可以。”
他拉住我:“你現在要去哪裡?”
“回家,休息。”
剛剛神經蹦得太緊,我現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覺,誰都不想再理會。
好在,江峰最終沒有說什麼,也沒有繼續堅持要送我去醫院。
人群漸漸散去,我託著虛浮的步子,緩慢地往家裡的方向走。
後來,也不知我是走到了哪個不知名的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我跟著人群停了下來。
直至,燈變綠了,我依然還站在原地,一瞬間,彷彿這個熟悉的城市,這樣熟悉的街區,我都陌生了。
就像是身在寬闊卻叢林密佈的森林之中,只是與之不同的是,現在我覺得這塊森林裡,哪一片都是灰濛濛的顏色,我看不到出口,亦找不到進口。
然後,淚水無聲滾滾而下。
我仰起頭,露出脖頸上有些猙獰的傷口,有人朝我遞來驚奇的目光,我都一一視而不見,等到我伸手擦乾了臉上的淚水,才邁步走出去。
回到家裡,保姆不在家,應該出去買什麼東西去了。
我很慶幸她沒有在家,不用看見我這樣狼狽的樣子,我很快找到家裡的醫藥箱,鑽進臥室裡,對著浴室的鏡面,給自己清理傷口。
就連酒精擦過我的傷口的時候,我都試不到很強烈的疼痛了。
清洗完之後,我隨意找了一支藥膏,塗抹在傷口上,覺得傷口還是有些耀眼,於是找到膠布,貼上去。
一切整理好之後,我把自己整個蒙在被子裡,好像,現在反倒覺得沒什麼了,縮在被子裡,只是眼角潤溼了一些,隨後,便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