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讓她在皇太極的眼裡,一輩子都是昔日嬌滴滴的小福晉,他對自己的愛,也永遠像是在哄孩子。
至少眼下,福臨和孟古青是對等的,他們吵也好鬧也好,雖然不合規矩不符常理,可孟古青在丈夫跟前,還守著最後的尊嚴。
可這世道,這天下的女子,有幾個掙扎得過命運,驕傲如齊齊格,到最後,那麼悲壯地拼上了性命。
玉兒走到孟古青身前,皇后不得不站了起來,小美人哭得梨花帶雨,委屈透了。
漢人說,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可皇后進門不足一年,這麼快就成了舊人?
玉兒也不忍心,可她沒法子,等孟古青到她這個年紀,也會按著下一代的媳婦的腦袋,逼她們委曲求全。
可他們不是普通的百姓家,承受的不是兒女情長的委屈,是整個江山天下,孟古青一腦袋鑽進她的尊嚴驕傲裡,蒙上眼睛,這輩子都不打算看一眼腳下的江山嗎?
“眼下額娘說什麼,都是委屈你,但你不也常常說皇上太窩囊,想做什麼都不能做,什麼都要忍。”玉兒雖然威嚴,但語氣並不強勢,好脾氣地勸解她,“如今他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還要看你的臉色,看我的臉色嗎?”
“那些話,我可沒有說過,您不能聽風就是雨的。”孟古青才不傻,死也不會當著婆婆的面承認自己辱罵過皇帝各種難聽的詞眼。
而皇太后不說也罷,說了,她心裡更是怨恨,福臨也就只會衝著自己的女人橫,欺負她算什麼本事,不還照樣還是窩囊?
“兩年後,朝廷還要選秀,你氣完了這三年,接著又新三年。”玉兒道,“你打算這麼氣一輩子?”
孟古青含淚反問:“額娘,皇上要這麼多女人做什麼,是要皇子嗎,我來生好不好,我給他生阿哥生公主,不要再選秀,不要再……”
玉兒目光冰冷:“這紫禁城裡該有的規矩,帝后之間的尊卑禮儀,吳克善有沒有教過你,你老老實實告訴我,他教過嗎?”
孟古青的眼神軟下來,別過臉輕聲囁嚅:“教過。”
“那他有沒有告訴過你,皇后該肩負的責任?”玉兒再問。
“也教過。”孟古青越來越委屈,衝著婆婆問,“額娘我會好好做皇后,可宮裡的規矩為什麼不能改,我既然是皇后,我有權力改不是嗎?額娘,到此打住,再也不要給福臨選秀,歷朝歷代也不是沒有六宮無妃的皇帝,人家能成,福臨為什麼不成?”
“福臨?”玉兒一笑,“你們倒是,很親熱。”
孟古青崩潰了,跪在地上,捂著臉大哭:“什麼都是錯,做什麼說什麼,都是錯……”
玉兒道:“哭吧,哭完了我們再說話,今天這件事,你不在慈寧宮裡想清楚,就暫時別出去。外頭多少雙眼睛等著看笑話,可我不容許任何人,把皇上的心意和決定當笑話看,你要體體面面地走出去。”
她轉身往內殿走,吩咐蘇麻喇:“伺候著皇后,地上涼。”
這一邊,挨著乾清宮最近的宮殿門前,掛上了景仁宮的匾額,實則六宮內部的構造幾乎都差不多,不過是傢俱擺設上的區別,不消一個時辰,元曦就搬過來,太監們連帶著昨日新搭的涼棚,都給她挪了過來。
巴爾婭從東配殿裡跑出來,拉著站在院子裡發呆的元曦:“都整理好啦,你快來,石榴她們要給你磕頭呢。”
話音才落,吳良輔來了,帶著一溜的人,捧著各色賞賜,對巴爾婭也是客氣,笑道:“皇上就知道福晉在這日,您瞧,賞賜都是備了雙份的。”
巴爾婭笑道:“那還是託吳總管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