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侯剛從戰場上回來,手中沾了不知多少蠻子的鮮血,之前有傳言說他曾經將關外匈奴的皮給活剝下來,切了婦孺身上的最嫩的軟肉,架在火上烤熟了直接吞吃入腹,還逼著手下將是吃這兩腳羊,如此行徑,比起茹毛飲血的匈奴還要可怕,這種生啖人肉的煞星竟然要護著這麼一個女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老三已經跟了林氏母女好幾日了,在城裡不好下手,今日恰巧趕上她二人來到護國寺,梅林冷僻幽靜,正是辦事的好地方,怎麼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仔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許老三越看心裡越是沒底,男子面上蓄著絡腮鬍,看不出年齡,但脖頸處一塊不小的傷疤卻是做不得假,當年忠勇侯頭一回上戰場時,中了埋伏,彈盡糧絕時遇上了狼群,身上被撕咬的幾乎沒有好肉,露在外的脖頸上也有十分明顯的傷痕,從狼堆裡撿了一條命回來,忠勇侯的悍勇可想而知。
那林盼兒雖然在忠勇侯府伺弄花草,但本質上與奴才也沒有多大差別,只不過領的月錢多了些,就這點牽扯還不值當讓許老三看上眼,現在忠勇侯府親自撂了話,說要護著林氏,他該怎麼跟小姐交代?
連滾帶爬的從梅林裡離開,許老三恨不得將吃奶的勁兒給使出來,跑的再遠些,永遠見不到忠勇侯才好,他今個兒也是走運了,忠勇侯沒有繼續動手的意思,否則他這條小命兒哪裡還能保得住?
林氏顫抖著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冷風一吹,她凍的直打哆嗦,不止是身上冷,心中更是湧起了無盡的涼意,聽著剛才那人的意思,是有人在針對她們母女?可是她們娘倆初進京城,除了盼兒跟齊川和離之外,與誰都沒有太大的牽扯,任憑林氏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到底是誰如此心狠。
石進緩緩走上前,虎目中露出淡淡的擔憂,衝著林氏拱手,道:“在下石進。”
說話間,石進緊緊盯著林氏,發現女人滿臉感激的衝著他福了福身子,眼眶微微泛紅,嘴唇緊抿,完全像一個嚇壞了的婦人,並沒有半分訝異。
看來她並沒有認出自己。
石進心頭劃過絲黯然,頰邊大片生長的絡腮鬍子十分茂密,顏色濃黑,將男人的五官遮掩的大半,倒是脖頸處的傷疤顯眼極了,猙獰交錯,好像被什麼猛獸拼命撕咬般,林氏看的心肝直顫兒,好在她知道石進雖然模樣兇狠,但實際上卻是個心地善良的好人,否則也不會兩次都救了她。
林氏雖然年歲不小,但生的皮白柔嫩,腰身纖儂,一雙大眼兒中卻含著水霧,盈盈的看著眼前的男人,說不出的可憐可愛。
石進不著痕跡的將眼神從林氏撕扯開的領口移開,脖頸處的皮肉竟然比滿眼的積雪還要更白三分,想到剛剛許老三那個混帳東西用手碰了這身細皮嫩肉,石進胸臆中就好像有一把火在燒似的,不過他活了這麼多年,養氣功夫自是不差,即使心中翻江倒海,面上依舊不露分毫,淡淡道:“現下時辰不早,便由石某送夫人回去吧。”
“可是…我女兒…”林氏心裡頭還惦記著盼兒,扭頭望向洗墨亭的方向,剛剛她差不點兒遇險,盼兒的模樣比她更加水靈,若是有人生出不軌的想法,欺負了她女兒該如何是好?
像是看出了林氏的想法,石進道:“你放心,石某在護國寺中有相熟的僧人,定會護著令媛平平安安的回到京城。”
即使與石進攏共才見過兩回,但對上他幽深的眼仁兒時,林氏竟然連半點兒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只能木愣愣的點頭,等到她坐上了馬車,心裡才覺出味兒來,就算這輛馬車比來時的那輛要寬敞舒坦不少,但內裡的空間依舊有限的很,林氏後背緊緊的靠在了緞墊上,低眉斂目,不敢看眼前的男人。
石進與林氏相對而坐,男人本就生的高大健壯,此刻他雙腿分開而坐,面容剛毅,兩手握拳放在膝頭,眼睛雖盯著車簾上的藤蔓花紋,但餘光卻落在了女人身上,肆意打量著。
這麼多年,林氏仍沒有半分變化,面容柔美氣質羸弱,好像被狂風驟雨敲打著的梨花般,掛在枝頭飄飄搖搖,馬上就會被捲入風中,漂泊不定了。
馬車走了一路,將林氏放在了鋪子前,她恍恍惚惚的進了屋,邊喝著熱茶邊思索著今日之事,一開始林氏還以為石進不過是個京裡頭的鏢師,走鏢到了碾河鎮那山溝溝裡,不過先前瞧見石進要挾那歹人時的模樣,應該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只是到底是什麼身份,必須得仔細打聽才有頭緒了。
林氏回了家中,盼兒卻還在梅林裡的洗墨亭中。
還沒走進洗墨亭時,她就瞧見了有個穿著靛藍色長袍的男人揹著手站在亭中,盼兒邁步走了上去,男人聽到腳步聲後,直接轉過身子,一看到眼前笑的眉眼彎彎的女人時,整個人好似木頭樁子般,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清秀的臉漲得通紅,一路紅到了脖頸處。
當知道今日相看的女子曾經嫁過一回時,吳庸本是不想來的,偏偏他叔叔鐵了心要讓他過來與那女子見一面,就差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了,拗不過吳老闆的心思,吳庸只能硬著頭皮來了。
他知道這林盼兒應該是個美人兒,畢竟他孃的容貌就不差,可是即便生了一副好容貌,嫁過一回也如同洗不淨的髒汙般,原本吳庸還沒覺得可惜,畢竟嫁過一回的女子在大業朝也不在少數,但現在瞧見了眼前的玉貌花容後,更是覺得白璧微瑕,讓他心中暗自嘆息不已。
不敢這樣的女人,娶回府之後倒也不差,不止生的美貌,母親還在京裡頭盤了一間鋪子,手頭小有薄產,雖說娶妻當娶賢,納妾才應該看中臉蛋,但如果林盼兒是個賢良淑德的性子,也能將家裡頭給照看好,這樣美的女人,在床榻之上指不定有多勾人。
上下打量著盼兒一番,吳庸的眼神在女人胸口處頓了一下,喉結上下滑動了一瞬,面色更紅,過了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盼兒也不知道吳庸心裡頭到底有怎樣的心思,她瞧見眼前男人滿身的書卷氣,心裡頭不由滿意了幾分。
先前被褚良那個粗莽軍漢糾纏了一陣,盼兒一見到生的高大的男子,骨縫裡便會滲出幾分寒意,嚇得腿軟,但像吳庸這種清俊書生,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幾分斯文,並不會讓她心生驚懼。
一雙大眼兒水潤潤的盯著吳庸,怯怯的看了他一眼後,又趕忙低下頭去,只聽女人低聲道:“敢問可是吳庸吳公子?”
吳庸衝著盼兒拱手作揖:“正是在下,吳某早就聽聞林姑娘是難得的佳人,今日一見,方才知曉書中的顏如玉到底是何模樣……”
盼兒眼神一閃,修剪整齊的指甲往掌心裡摳了一下,她沒讀過書,甚至連大字都不識得一個,根本不知道顏如玉是誰,不過聽吳庸的意思,應該是在誇她貌美。
世間的女子大多都看中自己的容貌,盼兒尤其如此,她先前因為左臉上那塊瘮人的傷疤,從小到大沒少受到村人的欺凌,甚至被指著鼻子當成怪物,她前世裡沿街乞討時,別人看到她醜陋的模樣後,不止不會給她吃食,甚至還會用腳狠狠踹她柔軟的腹,肋骨都被踹折了幾次。
想到當初如同噩夢般的回憶,盼兒眼眶微微泛紅,雪白貝齒輕咬紅唇,配上一身粉色小襖,如同枝頭桃花般,讓吳庸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直了眼。
即使是來護國寺相人,也不能停留的太久,盼兒本來就是嫁過一回的,名聲有損,要是與吳庸單獨相處的時間過長,恐怕更會讓人以為她是個不莊重的女人。
想到此,盼兒面頰通紅的告辭,含羞帶臊的最後看了吳庸一眼,之後便小跑著從洗墨亭中推開了。
女人每走一步,纖細的小腰連帶著圓而挺翹的嬌臀就會輕輕擺動著,將薄薄的裙衫帶起一片波紋,款款纖腰細的跟柳條似的,即使有小襖的包裹,也半點兒不顯累贅,也不知道掐在手裡到底是什麼滋味兒,是不是如同凝脂般又香又滑,讓人愛不釋手。
只看著盼兒的背影,吳庸都覺得掌心一陣發癢,恨不得將逐漸走遠的女人摟在懷裡,上上下下的揉搓一頓。
他娘之前也不看好這樁婚事,得知叔叔讓他相看一個嫁過一回的女人時,氣的在家裡罵了數日,不過因這些年他們家一直受到叔叔的提攜,不好明著拒絕此事,便讓吳庸來走個過場,今日回家後,他必須得好好勸勸母親,否則這樣一個尤物若是錯過了,吳庸自己都覺得可惜,怕是會茶不思飯不想,連魂兒都被這個女人給勾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