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中安靜了下來。
李隨安故意不說話,正襟危坐、目不斜視,一副正人君子模樣。
此時無聲勝有聲。
姒也幾番欲言又止,心中直感怪異不已。
“你且先告訴安叔,我們的目的地?”
李隨安微愣,“哦對,還沒說地址。”
拉開前窗簾對車伕大爺說道:“安叔,從東門出去孫家的清源酒坊知道路嗎?”
“知道。”
“好嘞,那您慢點開車,注意別撞到行人。”
“曉得嘞。老漢我駕車三十多年,還從沒撞到過人。”
“那您老這車技可不得了啊。我就不行了,道路太複雜沒個導航不放心,速度太快反應不及,科目三都得幾回才過,老丟臉了。這輩子呀也就只能坐坐車這樣子,真要自己開車,保管一年都得吊銷駕駛執照。”
老頭聽的一愣一愣的,笑道:“先生您是個富貴人,無需駕車。”
“您這話倒是在理,我這輩子還真沒自己駕過馬車。有時自己都要感慨,我這般除了長相一無是處之輩,怎的就這麼好命,能投胎個富歸之家呢。”
姒也聽得怪怪的,哪有這麼說自己的。
安老頭嘿嘿一笑,好似聽不出來他的自嘲。
搖頭晃腦,嘴裡竟哼唱出不知哪裡的俚語小調:“若無前世修得功德滿,豈有今朝再世緣吶再世緣。”
見這老頭還真敢接話,李隨安樂了,也是張口就來。
唱了個流行腔調,“此女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奈何仙女落凡塵,生在人間魅傾城。誰家公子真好命,贏得紅袖來添香。問她為何青眼看,只道尋緣履前塵。”
姒也:“……”
他跟‘司機師傅’也能侃得開,亂七八糟的聊,頗有前世坐計程車遇到話癆的場面。
什麼話題都聊得開,從油鹽醬醋茶開始,到衣食住行擴散。
老頭估計是憋的很了,挺有趣,問什麼他都能扯幾句。
估計是姒也的親信和忠僕之類,沒準還是個保鏢,態度也十分放得開,沒有一般車伕的拘謹。
哪怕李隨安大多數話他都聽不懂,我就是能說。
這兩人基本都是你說你的我說我的,驢頭不對馬嘴。
直到李隨安有意無意聊到守夜人的工作,老頭也滔滔不絕,“……太陽下山,邪靈張目。守夜人登城,提燈使掌燈。”
“別看守夜人威風凜凜,還真不如做個平頭老百姓舒服。”
“就拿這次來說吧,城東發現邪靈,守夜人為了除害已經連續蹲守數個夜晚了,連累我家小姐也數日沒好好休息過。”
“可這事還就真得守夜人出馬才行,沒有守夜人,你叫那些捕快去對付邪靈嗎?保準個頂個的跑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