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幫了我,準確來說,是你我做了一場互利的交易。”常歲寧坦誠道:“若非如此,大盛與東羅必起戰事,兩面夾擊之下,我亦難以順利剿滅倭賊。”
“大盛與東羅免戰,真正受益的仍是東羅。”金承遠面上有慚愧之色:“東羅免於鑄成大錯,但王兄此前勾結倭國,意圖背叛與大盛盟友,卻也是不爭事實——該承擔的後果,東羅不會逃避。”
常歲寧看著他,忽而道:“你和先東羅王很像。”
金承遠意外地看著他:“常娘子應當不曾見過先父吧?”
“聽過一些事蹟,知曉先東羅王對我們大盛文化極為推崇,便覺得你們父子行事作風有相通之處——”常歲寧眼中有欣賞之色:“你們都很明智,在一國大是大非之上,皆是一位合格的君主。”
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值得依靠學習的強者。
對於這些小國而言,立場的選擇,有時會決定一個國家的命運存亡。
金承遠再次笑了,她還是如此,並不曾為他的身份改變而言辭謙微,收斂她原本氣勢,昔日在京中,很多人便認為她蠻橫自負,但他從不這樣覺得。
她凡行事,必有其底氣。
從前如此,現如今她為江都刺史,今又立下如此威震四海的功勳,這樣的人,世間也僅有一個而已。
她身上有大國的禮儀,亦有大國的驕傲。
她有足夠的資格來評判他們,他應當為她的欣賞而心生慶幸。
金承遠微垂眸,抬手深深施禮:“金憲英勾結倭國,已然自盡謝罪。我為東羅新主,願代表東羅,向貴國上表永世臣服之心。”
常歲寧向他頷首:“好,我會向京師轉達貴國誠意,並陳明一切前因後果。”
此刻大盛內外憂患交加,這份臣服,是有足夠的誠意與信任在的。
鑑於這份明智的誠意,常歲寧允諾道:“如今局勢動盪,兩國之間能夠免戰,此乃大盛與東羅百姓之幸,今後我在江都一日,亦會保證貴國與耽羅島,再不受倭國滋擾脅迫。”
得此允諾,金承遠再次向面前的少女道謝。
之後,他出言邀請她去往東羅休整,順便可以前去觀看他的登位大典。
國不可一日無君,他於動盪中雖已得東羅大臣改口稱為新王,但登位大典禮節繁瑣,亦還須昭告宗主國,故而尚未來得及操辦。
常歲寧聞言不假思索地道:“日子定下了嗎?若不著急的話,我先去一趟倭國。”
她語氣很隨意,好似要去親戚家串個門。
金承遠卻不敢輕視她話中分量,正色問:“常娘子要去倭國?”
這是要親自登門問罪了?
見常歲寧點頭,金承遠思量一刻,道:“我願與常娘子同行前往。”
常歲寧轉頭看向他,他便解釋道:“大典尚未擇定吉日,可讓各處先籌備著,待此事了結之後,再商定日期不遲。”
金承遠身邊的護衛猶豫了一下,到底沒多說什麼。
日子其實已經大致定下了,但新王既然想與大盛主帥同往,顯然自有用意,延後幾日也無不可。
常歲寧從善如流地點頭:“好,那今日便動身。”
讓金承遠一同前往,對兩國邦交形象更有助益,東羅想要表示將功折罪之心,她自也沒道理拒絕。
且東羅率軍同行,也能再替她壯一壯聲勢,何樂不為呢。
常歲寧率軍離開此處之前,耽羅星主也親自前來拜見,並又送上柑橘百筐,無絕見之狂喜,又以“給常大將軍帶些回去,養傷的人愛吃酸口”為由,單獨昧下兩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