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京城外三十里,桃源縣的城門外搭滿草棚。
三萬流民,或直接返鄉,或隨逃難隊就地修造新莊。
最終聚在這京郊地界的,只有兩千餘。
“你不生那些流民的氣?”魏紅鸞問徐苦。
“小的為啥要生氣,抱團取暖,再各奔東西而已。去了望京,那才真會餓死。”
幾日前倉皇逃出萬泉山,尋一處野山溝躲了幾日,這才徹底放下了心。
逃難時是東家,蠻兵撤了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說了些好聽的,便有人陸續離開。
到了桃園縣,除了槳刀虎士,柴半城再無從者。
“臨別道聲珍重,足夠了。”
前世也算在大城市飄過的人,推想到流民在望京討活的場景,搖了搖頭。
“山水若再有相逢,大家仍是一場故人。反倒是聚在這裡的,沒什麼好鳥。”徐苦撇嘴道。
放眼望去,橫躺的懶漢等著蹭粥,僥倖撿了一兩頭功的混子爭執不休,大打出手。痞子惡霸說著葷話,惹來陣陣應和瘋笑。
唯獨柴半城那邊沒人敢惹,那滿滿一車的蠻兵頭顱便是最有效的震懾。
“快些給開城門便好。”魏紅鸞道。
雖然已經同徐苦搬到山溪邊上搭帳,醜陋的一幕幕還是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小的倒是希望這城門慢點開。這樣就能多守丞相幾日。”徐苦說道。
“待丞相官復原職,準要日理萬機。小的再想天天看見就難了。不若趁此時多看幾眼。”
官復原職算啥。若真的被立為皇后,才是徹底涼了。
自己一個獄卒,還真敢給天子整頂帽子帶?
婚書都撕了,連個談判的籌碼都沒。
苦也。
“徐苦,那兩百頭的功不必都讓出去的。勉強夠在望京換個守備司的下等職了。”魏紅鸞輕嘆。
“兩百頭功還不如換丞相給小的記一功來得實惠。”徐苦無所謂道。
“為何又要記功?”
看那憊懶模樣,魏紅鸞有些想笑。
“小的也是為丞相著想,敢問這大巒有多少獄卒斬獲軍功?”
“在你之前,沒有。”魏紅鸞想想,說道。
“之前沒有,就是最大的問題。”徐苦一攤手。
“大夏不準丞相再參軍政。小的若領了功,有心人定要傳是丞相出謀劃策。日後是非便多了。”
“流言能要人命,還是丞相教的。”
魏紅鸞心頭一熱,竟是這樣。
……
大巒望京,乾國公府。
手捻兩顆雕龍鐵膽的蕭宏圖怒瞪著二兒子蕭和龍。
“你讓老夫怎麼鎮得住這五城守備司,生個兒子竟是個沒卵玩意。蠻子來了連城門都不敢出。”
蕭和龍不敢抬頭,嘴裡嘟噥道:“那可是配了狼牙鐵矢的精騎。”
“再說大姐現在得寵著呢,還怕屁股坐不穩椅子嗎……”
蕭宏圖長女蕭婉,乃是夢無憂新封的妃,當下正得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