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全兒見她情緒大起大落,複雜面色又添愕然,默然片刻道,“你是不是為王爺好,且有王爺論斷。嬤嬤隨我走一趟外書房罷。”
王嬤嬤氣定神閒,無視空寂的外書房,不理冷著臉的小福全兒,自顧整理儀容掐起裙襬,抬腳跨進書房,兜頭就拜,“老奴有錯。錯在為主心切,自作主張。老奴沒錯,為王爺申冤叫屈,何錯之有?”
蕭寒潛放下閒握手中的書籍,轉身背對高掛輿圖的牆面,面向王嬤嬤,不叫起不接話,只問,“嬤嬤這是第幾次揹著我自作主張了?”
派舊常青對李英歌下殺手是一次。
虛與委蛇敗壞容懷親事是一次。
這是第三次。
王嬤嬤面色微變,卻不認王環兒之事,只戚聲伏低老臉道,“第二次。老奴對王爺唯有一顆忠心,一片慈心,老奴無論做什麼,都是為了王爺好。”
蕭寒潛垂下眼臉,定定看著王嬤嬤,“為我好?怎麼個好法兒?”
他說的緩慢,語氣聽起來似輕似柔。
王嬤嬤老臉露笑,猛地抬起來頭,看的卻不是蕭寒潛,而是指向他身後的東北輿圖,聲音鏗鏘道,“王爺是何等人物!是打江山的人物!太子殿下又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養尊處優,只知道聲色犬馬的紈絝貨色!
這江山他不配接手!他憑什麼能坐享其成!辛苦的是王爺,勞心費力的是王爺!難道還要為了他破落戶似的名節,搭上您的名聲和將來!憑什麼!憑什麼!合該讓他墜入泥地,活該他只配做那任人踩的塵土!
王爺,王爺不僅有大帥之風,更有明君資質!老奴最知道王爺的好!只要沒有太子殿下,只要沒有他!就該是您這位嫡出幼皇子上位,做那一國儲君!誰都不能妨礙您!太子殿下不配,皇后娘娘也不行!”
她越說越激進,原本慈愛帶笑的老臉竟透出幾分惡鬼般的猙獰,全然不察自己唾沫橫飛,用詞誅心粗鄙。
蕭寒潛微微閉了閉眼。
殊途同歸的一番話,容懷說出來,是為國,王嬤嬤說出來,卻未必是為他。
這就是她對他的好?
這就是她對他的好!
蕭寒潛睜開眼,俊顏一瞬冰封,目光落向門外,“內宅的事,交給王妃處理。”
小福全兒應聲。
王嬤嬤一愣過後,甩袖打掉小福全兒伸過來的手。
落到李英歌那個假矜貴的小賤人手中,她還能得什麼好!
不會的,她一定是幻聽,聽岔了王爺的吩咐。
她爬向蕭寒潛,睜大徒然充血的老眼,伸手去抓蕭寒潛,“王爺!潛哥兒!潛哥兒,你要見我,我來了,我話還沒說完呢!潛哥兒,我都是為了你好啊!”
不等她夠上蕭寒潛,雙臂已叫小福全兒反剪到身後,半架半拖的弄出了外書房。
王嬤嬤掙扎著扭頭看向倏忽合上門扇的外書房,喃喃道,“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
她該說的還沒說,她的潛哥兒怎麼會是這種反應?
耳邊卻聽小福全兒語氣冷硬,“王嬤嬤,你三句不離王爺,王爺的好,你真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