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浴室，我開啟燈，然後走到牆上貼著的那塊簡陋的鏡子前看著自己半響，深吸了口氣抬起手。

然而，這刮鬍刀是舉起來了，但哥左比劃了下，然後右比劃了下，特麼的居然有些不知道應該從何下手……

五分鐘後，我有些絕望的放下手剛走出浴室，剛好見到阿軍甩著毛巾朝我這邊走過來。

“邱隊洗好啦？”他叫我。

“……沒。”我悶悶的回，然後抬起手上的刮鬍刀晃了晃，“你這玩意要怎麼用？”

他視線往我手上一挪，腳步驟然頓住，“邱、邱隊你……你要刮鬍子？！”

他聲音嚷得老大了，我瞬的擰眉，下意識的就朝著她的房間看過去。

阿軍也意識到了什麼，連忙捂住嘴三步並作兩步的走到我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邱隊！你不會是要跟徐姐走吧？！”

“……你腦袋都裝的什麼呢？”

“阿康和阿全說的啊，前天在溪邊的時候……”

我瞬的反應過來，那天在溪邊她確實是和阿康和阿軍說要拐我走的話，不由得嘆了口氣搖頭，“我沒想要走。”

“那你刮鬍子？”他哭喪著臉，“自從我認識你那天你就沒刮過鬍子好麼？你別嚇我啊……”

我直接翻了個白眼，“你才別嚇我呢，本隊就特麼刮個鬍子而已！”

“……”他不吭聲，就看著我，眉擰得可以夾死蒼蠅。

我嘆了口氣，“這不……你徐姐一直想哄我刮鬍子麼？而且她今天就要走了，送她嘛，至少衣冠整齊，清清爽爽，對她也是一種尊重。”

阿軍眉沒鬆開，唇漸漸癟了起來，而且眼眶還忽然紅了，我也不由得擰了眉，“你這是幹嘛呢？”

“沒什麼。”他說著，低頭，頓了頓轉身往房間走的同時，帶了梗咽的聲音響起，“我去拿把剪子，你那鬍子太長了，得先剪短。”

“……”我擦！這都是幹嘛呢！哥本來好好的，被他弄得眼眶和喉嚨也酸澀了起來了。

我看著他走了兩步轉而變成小跑的背影，滾了滾喉嚨，輕搖了下頭後轉身回了浴室。

再度走到鏡子前，我微微偏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抬手摸了摸那留了六年的鬍子，半響彎起唇……

阿軍很快就來了，拎著那把我之前用來修鬍子的剪刀走到我旁邊，擰著眉將剪刀遞給我。

我將刮鬍刀放在臺案上，伸手去接，他卻沒鬆手，而是又問：“真的要刮啊？”

“……”我沒吭聲，只是點了點頭。

他抿唇，鬆了手，我接過剪刀轉頭看向鏡子抬起手，頓了頓，順著右邊下了第一刀……

之前被鬍子擋住的面目一點點清晰，我忽然出現一種很久沒看清過自己的感覺。

我將鬍子剪得只剩下短短的鬍渣，放下剪刀去拿刮鬍刀，阿軍忽然說：“邱隊，你得先弄點香皂擦點泡沫……”

我吧唧了下嘴，沒忍住笑了，撓了撓臉頰，“瞧我，都忘了了。”

“畢竟好多年了，正常。”他說著，抬手摸了摸眼睛。

我無語，又好氣又好笑的轉頭看他，“你哭什麼呢？”

“這不是捨不得麼？好幾年了。”

“我的鬍子你捨不得啥呢？”

“不知道，反正就是難過……總感覺你是不是要走了。”

“……你能別用走了這個兩個字麼？”我擰眉。

“好吧，總覺得你是不是要離開林場了。”

“我剛不是說了，我不走，我只是送你徐姐。”

他看著我，癟了癟嘴沒吭聲，而是低頭，拿了香皂遞給我。

那時候的我其實潛意識裡已經在動搖了吧，而阿軍已經感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