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五百二十五章:冷血

過了一會,他才繼續往下說,聲音也變得平穩起來,“仍是三歲那年,我爺爺重金禮聘了一位元嬰高手,為我進行了為期一個月的經脈梳理,打下堅實的靈力基礎;也正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每一天都是如此的迴圈往復的度過,三個時辰練功,三個時辰琴棋書畫禮儀,兩個時辰練劍;剩下的三個時辰,才是吃飯睡覺的時間。”

卿玉軒輕輕的嘆息一聲,竟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這些生在高門大閥的孩子,童年的艱苦和少年的錘鍊,是平常孩子連想也不敢想的,而越是嫡系所出,越受長輩重視的愈是如此;所以,這些孩子一旦長大之後,有些人才會變得如此紈絝,如此的暴躁,甚至是變態!

因為,他們的性格,從小就已經被極度的扭曲了。

長久的積壓,恆久的壓力,他們需要釋放……所以,一旦大權在手,往往會做出很多暴虐的事情,從某一方面來說,歷代的暴君,也都是這樣形成的,商紂王、隋煬帝、終結了東西兩漢的王莽莫不如是,在即位得勢之前盡有莫大賢名,得勢之餘,竟是暴戾的難以想象……

“別的孩子在玩耍的時候,我也是想玩的;但他們能,我卻不能。我一旦懈怠,爺爺就會令人打我,訓斥我,他老人家,對我的嚴厲,是對其他兄弟的,一百倍!甚至更多!”

張輕柔輕輕地聲音如同呢喃,“從小,他就告訴我,你跟別人是不同的,你長大了,是要做大事的!而我自己,也一直記在心裡。”

“在無數次的暴打和訓斥之中,我也終於徹底地接受了我自己的身份。一個高高在上的身份。”

張輕柔神情平靜,似乎在說著別人的事情,“我,永遠不能大聲說話,永遠要溫文爾雅,就算心中氣得要死,臉上也還是要笑,非常坦然真誠的笑,還要平靜,就算身上明明痛得要死,臉上也要淡然、平靜,甚至是開心。因為,爺爺告訴我,堅忍,是成大事者最基本的素質。”

“那時候,每個月,我母親來看我的那一天,可謂是我最快活的一天;因為那一天功課雖然依舊不能有絲毫的落下,但所有監督我的武士和師傅們,都會離開;由我母親陪我,練功,練劍,琴棋書畫;給我做飯,然後她就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我練功,我也每一個月都盼望著那一天,平常自己也不敢放鬆,因為我發現,當我的進步大了,我母親的臉上會現出驚喜,她會很高興……她一高興,我就很快活。我想讓她每個月都高興……”

張輕柔眼睛緊緊閉了起來,眼角有些溼潤,臉上現出溫柔眷戀的神色,但他背對著卿玉軒,卿玉軒卻是看不到。

“幾乎所有人都說我是一個天才,學什麼都格外的快!可他們都不知道,我為什麼會那麼快,一個只有幾歲的孩子,又真正懂得什麼?他們不知道,我就只是為了每個月和我母親見面的那一天,讓她多笑笑,多開心一下。”

“可是這種枯燥卻又有一點可供盼望的日子,只延續到了我十歲;那時候,爺爺已經逐步開始培養我接觸血腥,接觸權謀,並且經常在某一件事情上問我的看法,若是說得稍有不合適了,就是一頓疾言厲色的訓斥……那一日,我跟隨護衛出去打獵,卻遇到了一個人,就是我的師傅。我用箭射倒了一隻羚羊,卻未射死,於是我騎馬衝過去,用劍殺死,當時我努力控制著,面不改色。就在那時,突然一個聲音說:‘夠冷血,不錯的苗子。’”

“然後在我面前出現了一個人,看了看我之後,再沒有任何的廢話,直接抓住我,在我的全身關節摸了一遍,然後說很好,問我,願不願意拜他為師?侍衛們上來救我,但那人一邊蹲著跟我說話,就這麼往後揮揮手,就倒了一地。然後他就到了我家,說要收我為徒。”

張輕柔苦澀的笑了笑,道,“我那時候才知道,他就是夢落尊者夢無常!天下最頂尖的絕代高手。爺爺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立即同意了他收我為徒。但我自己卻不同意,因為我知道一旦跟他走,就意味著我再也見不到我的母親了……但到後來,我還是跟他走了……”

“我第一次從師父那裡回家探親的時候,是在兩年之後,我很高興,甚至是狂喜的,一別兩載,我終於可以再次見到母親了;一路上我騎著馬,幾乎沒有休息沒有睡眠,十五天的路,我只用了十天就趕回家了;因為在師

父那裡,我學到了更多,我進步得更快,我要把這個好訊息,儘快的告訴我母親,讓她也能分享到我的這份成功喜悅,一刻也不想耽誤;我只想,抱著她,或者,讓她抱著我,我喜歡那種感覺……”

“但,等我回到家裡,卻沒有見到我母親。我到處找,但誰也不告訴我,連母親的隨身侍女也不見了;我沒辦法,我只記得我當時的感覺很不好,我生平第一次嚴刑逼供一個人,把張家的管家在晚上抓起來,問他,我母親的下落,他開始不肯說,我就拔掉了他的十個手指甲,十根腳趾甲……終於,他終於肯告訴我,我母親死了……”

張輕柔的頎長身影,在風中蕭瑟的顫抖了一下,眼角慢慢的滲出兩滴淚水,卿玉軒靜靜地坐著,靜靜地聽著,對這個曾經的對手,突然升起一種憐惜之意。

“在我離家之後,我母親很想我,幾乎每天做夢都會夢到我,母親天天哭著要求見我,我父親……”

張輕柔的臉龐第一次扭曲,“我父親嫌煩,就刻意地避開她,但母親總有辦法找他;哭鬧一番,終於有一天,他們大吵了一架,於是我父親……那個雜碎!那個該死的雜碎!竟然就為了這麼點小事,就把她打傷了,傷勢很是不輕,只過了幾天,就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