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吵是從肉鋪傳來的。一男一女吵得不可開交,眼瞧著就有一場硬仗要開始了。附近的街坊圍著那兩人指指點點,一個個神色輕鬆,瞧著一點兒都不擔心。
林彩見到這陣仗,雖然還沒有看見裡面的人,但是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一定是隔壁的楊大嬸和她夫君又吵起來了。這兩人就是這樣,每三天就要吵一次。不過每次楊大嬸說什麼,她夫君是不敢開口的啊!今天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向來害怕楊大嬸的魯大哥會這麼生氣?難道與賣肉鋪有關?”林彩說到這裡,臉色變了變。她拉著孟雨萱的手,愧疚地說道:“妹子,你是個好人。可是好像我給你惹麻煩了。現在你先避避,反正明天他們就搬走了。到時候你直接來收鋪子就成。”
“嫂子不用擔心我。如果真是因為鋪子,那就必須過去瞧瞧了。街坊都在這裡,正好在大家面前露露臉。以後都是要打照面的,可不能躲著不見。”孟雨萱抽出被林彩拉住的手,婀娜地走向對面的人群。
“你這個蠢婆娘,四十兩就把肉鋪賣了!昨天陳三來的時候你怎麼不直接抵給他?抵給他還有五十呢!”肉鋪老闆魯屠夫指著楊氏罵道。“平時你犯蠢,老子就不和你計較了。沒想到你現在蠢成這樣。你這個死婆娘怎麼不去死?”
“老孃跟你拼了!你這個混蛋!”楊氏撲向魯屠夫,對著他又打又咬。“你敢罵老孃,你想造反啊!”
“老子不但要罵你,還要打你呢!你這個蠢貨,老子忍你很久了。”魯屠夫說著,揮著拳頭對著楊氏一頓胖揍。
原本在那裡看戲的街坊頓時覺得不對勁。平時這魯屠夫見到楊氏就像老鼠見到貓,今天這是長硬骨了?怎麼還敢打她了?
“魯兄弟,消消氣。自家婆娘,別過火。”
“可不是。今天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平時你們兩口子不是打打鬧鬧過來的嗎?”
楊氏被魯屠夫打了幾拳頭,肥胖的臉上現在全是淤青。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拍著雙腳仰天大哭道:“老天爺啊,俺不活了啊!這個殺千刀的現在這樣對俺啊!俺知道他這是想休了俺。他想把麗春院的小妖精帶回來做小的,俺沒讓。現在俺老爹又死了,他這是想造反,想帶小妖精遠走高飛。俺怎麼這麼命苦?怎麼會嫁給這個畜生?”
“魯兄弟,這是咋回事啊?”一個漢子勸道:“兩口子過日子可不能這樣沒良心。你真要這樣做,大夥兒都瞧不起你。”
“可不是。平時你喜歡賭,喜歡嫖,楊大嫂就算鬧也沒把你怎麼樣。你還不是照樣賭照樣嫖。外頭的女人哪有自家女人好啊?當初你開這個肉鋪,還是你老丈人出的銀子。你娶楊大嫂的時候,你老丈人也只收了幾百文走走過場……”
聽了楊氏的話,原本看戲的街坊頓時變成了和事佬。他們勸著魯屠夫,讓魯屠夫不要做被人瞧不起的負心漢。
原本對楊氏畏畏縮縮的魯屠夫一改以前的懦弱,任憑楊氏哭鬧,他站在那裡一臉嘲諷的樣子,看著楊氏的眼神充滿了冷漠。
“去去去,跟你們有啥關係?別在這裡礙事!”魯屠夫不耐煩地說道。
“魯小子,話不是這樣說的。你們兩口子在這裡也賣了幾年肉了,咱們可是看著你們過來的。咱們好心勸你,你現在不聽,以後有你後悔的時候。麗春院的婆娘全是狐狸精變的,小心吸乾你的血。”
“可不是。還記得以前住在附近的王秀才嗎?他就是你的例子。咋跟著他犯傻呢?麗春院的女人再漂亮,那也不是自家婆娘。把燈一關,女人還不是一樣的用?”
魯屠夫不屑地看著說話的幾人,對其中一個男人說道:“你曉得個屁!同樣是女人,有些就是仙女,有些就是死肉。”
說著,魯屠夫厭惡地看了楊氏一眼。他的眼神太無情,縱然是孟雨萱這個看不上楊氏的人,此時也替她不值。
孟雨萱看著那個雙眼充滿厭煩的男人,走向哭鬧不休的楊氏,淡漠地說道:“他的心沒在你這裡,就算你今天流乾眼淚,他也不會為你心疼半分。何苦這樣委屈自己?他從來就沒有愛過你。你這樣鬧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楊氏見到孟雨萱,眼裡閃過慌亂。剛才她對那個負心漢說只賣了四十兩,就是想私自吞下二十兩的意思。死男人把家裡很子都花光了。她總得為自己打算啊!這死男人心裡想著那個小妖精,寧願把家裡的銀子偷出來給她買銀首飾也沒有給她買過什麼。
孟雨萱裝作沒有看見她眼裡的哀求。剛才她對林彩如此漠然,現在也讓她嚐嚐這種害怕的滋味。
“你是誰啊?俺家的事情要你管?”孟雨萱戴著惟帽,魯屠夫沒有瞧見那張花容月貌。如果像上次那樣見到她的樣子,此時怕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吧!
“我就是買下肉鋪的人。”孟雨萱將手伸進衣袖,裝作取出房契,其實是把房契從空間裡取出來。
“你……”魯屠夫瞪大眼睛,惡狠狠地說道:“肉鋪是俺的,俺不同意賣掉。”
“是嗎?可是剛才我聽街坊說肉鋪是這位嬸子的爹出銀子買的。”孟雨萱冷笑道:“既然是嬸子孃家人出的銀子,當然是嬸子的。她完全有權利決定這個肉鋪的去處。如果你不服氣,咱們可以對薄公堂。相信縣令大人很樂意為我們判決公案。”
“俺不去!俺把銀子退給你,你把房契還給俺。”魯屠夫臉色難看地說道。
“恐怕不行。房契上寫著我的名字。我是這裡的新主人。白紙黑字,上面還有官府的印章。”孟雨萱將房契攤開,對四周的街坊說道:“各位街坊,小女子姓林,夫家姓上官,以後我會在這裡開個糕點鋪子,豆腐坊照做,請大家多多捧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