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一百零六章 自我拉扯

一頓飯最後不歡而散,蕭晨當然不會真的跟裴少北叫板,他將那些胡言亂語歸咎為醉酒,可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那是遷怒,是將對裴少北的不滿發洩到我和我父母身上,將裴少北給予他的難堪加倍的奉還到我的身上。

說白一點,就是一種變相的報復。

這個道理我懂,裴少北也懂。

所以,我們開車出來的時候,我跟裴少北提議去我爸媽家裡住一晚,裴少北什麼也沒說。

我在生氣,可又不知道如何去發洩。

董梅說的雖然極端,可是在外人眼裡又何嘗不是事實。

我爸媽臉色沉悶,連客套的親切都做不來,那些話就像一個個巴掌狠狠地扇在他們的臉上。

一輩子老實本分的人,什麼時候在大庭廣眾之下受過這樣的屈辱。

因為林東,在法庭上是一次,如今因為裴少北,這又經歷了一次。

裴少北把我和我爸媽送到家門口,本來想陪著上去卻被我父親拒絕了。

母親看著尷尬不已的裴少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嘆了口氣。

我跟在最後,看著前面自己的雙親佝僂蒼老的背影,眼圈發紅鼻子發酸,悶頭跟上不願再去看裴少北。

腳步走到樓梯口卻被裴少北一把拉住了胳膊,我一直隱忍的委屈,已經無法控制。

“晚晚,今天的事情,是我考慮不周。我沒想到蕭晨也會訂在那個飯店!對於叔叔阿姨遭受的名譽損失,我會負責!”

裴少北的冷靜徹底激怒了我,我扭頭冷冷地看著他,“負責?哼,裴少北,你打算怎麼負責?用法律手段將董梅夫婦告上法庭,將今晚發生的事情、說的話再在法庭上重演一遍?裴少北,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透過法律彌補。你懂不懂最為平頭小老百姓最想在乎的是什麼?不是硬邦邦的所謂對錯,是一種安寧。你到底懂不懂,你如果將這件事情鬧大,受傷害最多的是誰?”

我氣得眼淚都下來了,裴少北有些慌,抬手要幫我抹去,卻被我扭頭避開。

“顧晚,那你想我怎麼辦?我的確沒有料到蕭晨會來,我已經儘量用平和的方式緩解矛盾,我並不知道喝醉了董梅會出去碰見你!”裴少北臉色也有些不好看,濃黑的眉毛死死擰在一起。

我覺得難受,說不出來的難受。

原本設想的好好的未來在這一刻又覺得成了笑話,我輕輕搖了搖頭,“裴少北,我沒有要你怎麼辦,我只是不喜歡你每件事情都用那麼冷靜的態度處理,你讓我感覺不到,你身上的人情味。好像所有的事情,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狀態,你都能以一個局外人的姿態,用最乾脆的方式去解決,可是裴少北,那個是我爸媽!不是任何在街上連一次面都沒有見過的陌生人!”

裴少北死死地看著我,擰起的眉心始終沒有鬆開,他聽我說完,嘴角卻泛起了一絲冷笑,“顧晚,我並沒有覺得這樣有錯!法律本來就是建立在民心之上,如果每個人,做每件事都要經歷感性的干擾,那麼法律存在還有什麼意義?是,那的確是你的父母,可是,在這件事中,仍舊是受害者,是被詆譭的受害者。依照法律找回應有的公平,有什麼不對嗎?”

“公平!”我頓感無力,我無法說服裴少北在這種冷硬的觀念下所謂的公平公正,我使力掙開他的手,轉身進了樓棟。

父母居住的房子是那種沒有電梯的老師居民樓,陰暗陳舊的樓梯口如同一個長著大嘴的惡毒怪獸,等著將所有光明和希望侵蝕。

可是此時此刻,我卻無比渴望著,躲進這黑暗之中,將那些心疼和無奈一併隱藏起來。

我承認我很懦弱,不願意再繼續糾纏怕我和裴少北之間的嫌隙更深更重。

我在一樓的轉角口藉著昏暗的燈光往下看,卻只能看到裴少北轉身離開的背影,似乎不帶任何留戀。

我一直都知道,裴少北的冷靜和職業病貫徹到他的整個生活之中。

以前我覺得,任何瑣事,無論大小在他眼裡都是如塵埃一樣,根本不足為懼。就比如張嘉嘉的控告,就比如和林東那樣奇葩糟糕的婚姻,可是此刻,我卻心生冷意。

我清晰的看到了,裴少北的冷靜不僅僅是對待案情,而是對待每一件事。

我甚至開始懷疑,我們之所以能走到一起,是不是也是裴少北綜合分析了很多種因素之後覺得我最合適。而這種合適,並不關乎情感,而是如同在他手裡的案子一樣,利弊權衡之間的最優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