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半天沒有反應過來,腦袋裡袁紹的故事和裴少北的故事糾纏在一起,慢慢地融合規整,當自己理順了之後,竟覺得憤怒自心底升起,頃刻間便抵達大腦。
“你那個狗屁師父也太陰了吧,這麼損的招都能想的出來,還真是買了一手的乖!”我義憤填膺,幾乎無法在椅子上安坐。
裴少北卻面色平靜,除了那雙眼睛之外,再也無法看清任何異常情緒。只是那雙眼睛裡透漏出來的悲傷,讓人無法直視。如果換一個人,也許我還能溫言勸說幾句,可是這個人是裴少北,那樣冷靜自持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以至於在此刻,我竟找不到隻言片語去寬慰。
我伸手握住裴少北的手,沉默許久,才艱澀地說出一句話,“這件事,終究不是你的錯!”
這話說的太蒼白,蒼白的連我自己都不願意去相信。更何況為這件事情,執著了那麼多年的裴少北。
果然,他聽見我這句話之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反問我,“顧晚,你真的覺得,不是我的錯嗎?身為一個律師,我連最起碼的觀察力都沒有,我一心想著贏官司,拼命蒐集證據,在名利來臨的時候,興奮至極。忽略了許多,我原本可以查到的事情。顧晚,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一句話。”
我無奈,卻是可以理解裴少北的痛苦。當初的那件案子,如今外商這件案子,以及蕭晨的瘋癲,無一不是在逼著裴少北,一次一次地和自己的心魔作鬥爭。再加上我的突然離開,我真的難以想象,那一年裴少北到底如何渡過的!
裴少北沒有再說話,微微閉著眼睛,似乎在極力平復著自己的心情。液體順著塑膠管子一滴滴地融進血肉裡,我呆呆看著,彷彿時間就這樣停止一般。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裴少北才又開了口,“顧晚,打完這一針咱們回家吧!”
我登時急了,立刻掙開他的手說道,“裴少北,我不管你現在心情有多沉重,多想回去事務所處理公務,在你的病沒好之前,你哪裡也別想去!”
裴少北失笑,無奈地嘆了口氣,“顧晚,我沒有要回去工作的意思,我是說回家休息。反正晚上也沒有藥了,就是量一量體溫而已,你又不是做不到!在這裡休息不好,我們回家吧!”
裴少北的俄與其帶著點兒期待和委屈,我心頭一軟,剛剛那般強勢的拒絕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終究是拗不過裴少北的,我去跟醫生溝通之後,對方也沒做為難。畢竟住院還是不住院,所交的費用都是一樣的,而且不在醫院裡醫生的責任還降低很多。我一邊替裴少北收拾衣服一邊說道,“要是各個病人都和你一樣,那醫院就真的清淨了!你現在這裡等會,我打電話叫個車過來!”
“不用了,我給許坤打電話了!”裴少北起身去洗手間,我一怔,有些鬱悶,“你還是不放心你那點工作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就算是把檔案拿回家也別想看!”
裴少北的聲音伴隨著水流聲,從洗手間裡傳來,“顧晚,操心太多會長皺紋的!”
我正轉身打算整理被子,聽他這麼一說真想拿了枕頭扔過去。徐坤很快趕了過來,我也沒時間找裴少北鬧脾氣,便被他扶著出了病房。我看著前面一高一矮的背影,撇撇嘴,心裡不是個滋味。
許坤正小聲跟裴少北說著什麼,其實我不聽也知道肯定是事務所的要緊事。可是這種被對方隔絕在外的感覺,著實不好受。我低著頭悶聲不語地跟在後面,直到上了車也沒開口說一句話。
許坤一邊發動車子一邊回頭看了我一眼,忍不住問道,“喂,顧晚,你怎麼了?啞巴了?”
“你在跟我說話嗎?”我淡淡地抬頭看向許坤,面色帶著挑釁,“你和你師父說的熱火朝天,哪裡有我插嘴的份。再說了,人家有心瞞著我做事,我才不去做那個討人厭的管事精!”
許坤楞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師父你看,這女人就是麻煩,還是單身狗好,走哪裡都沒人管!”
裴少北跟著笑了笑,側頭望著我,“我沒有刻意隱瞞你的意思,事務所裡的事情我總要處理,雖然不能過去,但是一些情況要了解清楚,要不然被人家端了老巢都不知道。到時候成了無業遊民,不還是要靠你養著。”
我被他這話說的無語至極,翻著白眼看他。
許坤這時又插嘴道,“師父,你這嘴皮子說起情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我要是一女的,我也跟在你屁股後面,別說有個小三小四,就是妻妾成群我也跟著!”
“許坤,你很閒?”裴少北挑眉看向前面,耳朵卻不自覺地紅了紅。我知道裴少北掛心什麼,便也不好再說,轉頭對許坤道,“去我媽家吧!”
“為什麼?你不是說擔心傳染給孩子嗎?”裴少北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