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秀的過程很是麻煩,光今天上午,便是都要耗在檢驗司了。涼月踏進宮門,按照學的規矩,目不斜視地隨著眾人一起往前走著。
明蘭幾人正在小聲說話,見又有人進來,便又抬頭去看。哪知這一看,卻是嚇得明蘭後退了好幾步,臉色瞬間就白了。
“明蘭姐姐,怎麼了?”幾個小宮女連忙扶住她,順帶看了看進門的兩個人:“這兩人…很是好看呢。可是也不至於嚇著你罷?”
明蘭死死地看著進來的涼月,不可置信地掐了掐自個兒。看她那裝束,竟是一品官員家的秀女麼?是她眼花,還是她在做夢?顧涼月不是應該在乾元宮做宮女的麼?緣何會成了秀女?
這事情可不是開玩笑的。甩開旁邊宮女的手,明蘭提起裙子便往筵曦宮跑。這件事得馬上告訴主子才行。
身後的宮女疑惑地看著明蘭的背影,忍不住又回頭打量了一下那兩個秀女。的確是很標誌的人兒呢,想來他日也是飛上枝頭做鳳凰的。這些女子當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家世好、容貌好,不想享盡榮華富貴也不可能了。
涼月走著走著,就聽得旁邊的女子輕聲開了口:“我以前為什麼沒有見過你?”
她側頭去看,剛才同她一起進來的上官柳兒正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眼神清清澈澈,很是無害。
“我…是墨丞相的義女。”涼月微笑了一下,答了她,便又看向前方。
義女?上官柳兒微微吃驚。墨丞相什麼時候收了義女?為何一點風聲都沒有呢?這位姐姐看起來的確是美若天仙,會是墨丞相專門挑選送入宮中的麼?
“我不知道你的話,說明大家都不認識你呢。”上官柳兒看著涼月的側臉道:“就這麼一個人進宮,你不怕麼?”
涼月看她一眼,搖搖頭。她有什麼好怕的呢,本就是廝殺慣了的人。大不了就是宮裡的廝殺不可以用刀劍,只可以用心計罷了。
見涼月反應有些冷淡,上官柳兒嘟起了嘴,心想涼月還是有些防備生人,當下也就沒有再說話。兩人一起排在了檢驗司門口。
入宮之前,秀女要檢驗身上有無傷痕、有無異味、以及貞操是否完好。這是入宮的第一關。涼月看著檢驗司的牌子,微微皺眉。
她不喜歡別人碰她,現下也只能強忍著,若是沒忍住傷了人,倒是麻煩了。
前面有排著的女子回頭,瞧瞧地打量上官柳兒和涼月,三三兩兩地開始小聲議論。涼月當作沒有看見,一聲不響地站在原地。上官柳兒就有些不耐煩了,瞅著前面幾個女子,朗聲道:“李家姐姐,什麼話不可以當著妹妹的面兒說,非得這樣小聲?”
被點到名的李婉婷一怔,繼而撇嘴道:“你怎知我們說的是你?耳力也未免太好了些。”
旁邊有人附和:“是啊,這裡秀女這樣多,不過是往後面看幾眼,就非得看的是你麼?”
這裡的女子因著都是京都的官家女子,彼此閨閣之間也都差不多是認識的。只是因為各種原因,難免分了小幫派,互相瞧不順眼。比如這位李家婉婷,就向來是上官柳兒看不慣的一類。
上官柳兒性子活潑,也慣常不愛受委屈,當下就想嘲諷回去,卻被身邊的女子拉住了手。她轉頭去看,卻是墨涼月。
涼月嘆息一聲,有禮地道:“在這裡爭吵,半分好處也沒有。不過一些小事,以後再論也不遲。”
上官柳兒皺眉道:“被人盯著說小話,你受得了?”
這動靜稍微大了些,好些秀女都看著她們的方向。那李婉婷打量了涼月幾眼,也笑道:“呦,這位妹妹真是知書達理,懂事兒的就該這樣,上官家的你可學著一點兒。”
“你…”上官柳兒怒了,想掙開涼月的手,卻怎麼也掙不開,急得她轉頭想罵涼月,卻看見這女子突然抬起了頭,靜靜地看著李婉婷道:“多謝這位姐姐誇讚了,先前姐姐說涼月和這位上官姑娘會憑這容貌迷惑聖上,妹妹知書達理,也絕不會論姐姐藐視聖上之罪。”
李婉婷一驚,眾人也是訝異莫名地看著涼月。這話是什麼意思?
上官柳兒張大了嘴看著涼月:“你怎麼聽得見她們說什麼?”
“我耳力好。”涼月朝上官柳兒輕輕一笑,隨即朝前面的李婉婷輕輕福了福身,禮貌而大氣。
李婉婷噤聲了,眼神沉了沉,問旁邊的秀女:“那人是誰?”
秀女們都紛紛搖頭,沒有人見過那女子。可是看服飾卻是家世甚好呢。好生奇怪,按理說這樣美麗家世又好的女子,她們不可能不認識啊。
“想不到你也不是一貫隱忍的性子啊。”上官柳兒拉著涼月的手搖啊搖,笑道:“剛剛看你不打算吭聲,還以為是個逆來順受的主兒呢。”
涼月手一頓,微微別開了頭,低聲道:“我只是嫌麻煩,儘量不會惹事而已。若是為了逞一時之能,給自己留下禍患,倒是得不償失。”
她的本身就已經是個麻煩了,待後宮眾人看見她,不知道會是怎麼樣個反應呢,現在還要惹麻煩,當真就是一團糟了。
上官柳兒點點頭,自己是有些冒失了呢。這裡是皇宮,再比不得家裡可以隨便任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