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母親溫和正坐在沙發上看娛樂新聞,父親時霆鈞正坐在餐桌上吃飯,外套搭在椅背上,顯然也才剛進家門。
見時溫恆進門,父親招了招手道:“過來一起吃點,我這胃剛切了一半,吃不了許多。”
時溫恆回國以後直接去了公司,參加了兩個會議,順帶和何文傑一起接待了外賓,忙完這些又趕去酒吧見了許駱汎,折騰到現在確實還沒吃上東西。
他拉開椅子坐下,溫庭筠見他一臉疲態,不動聲色的把他喜歡的魚挪到了他面前。
“差不多一個月了,工作可還適應了?”
“還行吧,都這會兒了,行不行也得硬著頭皮上。”
時仲霆知道他意有所指,勸他信命“孩子,萬事隨緣,有些事兒就是命中註定的,跑不了。”
命中註定什麼,命中註定他該栽在那個女人的手裡?
時溫恆怒不可遏的想起一年之前,他還沒有正式退役,但已經被時霆鈞強硬的安排去接受EMBA的課程培訓。
他對經商向來敬而遠之,即便是離開了泳池他的第一選擇也不過是和成旭東去辦游泳學校,為國家培養更多的游泳人才。
當時弘時集團大力推動旗下的電影傳媒發展業務,財大氣粗的注資了國際大片《末日之前》,片方看到這麼土豪的投資方也是一時頭腦發熱,既然這樣,女主角你們來定。
這事兒本來交給底下的傳媒公司負責,可是朱謹那幫人遲遲不敢拍板,事關重大啊,索性將所有會演戲的女藝人資料全部呈了上來,時仲霆哪懂這些,便順手拿回家哄自家媳婦兒開心了。
溫和雖平時熱衷娛樂八卦,沉迷與八點檔的黃金劇場無法自拔,但真遇上這種手起刀落的事情也沒了主意,她便又打起了自家兒子的主意。
她這兒子從小就是錦鯉體質,做什麼成什麼,一路長大到現在,基本上就沒遇到過什麼磕磕絆絆的事兒,學習成績一直拔尖,各種知識競賽和會考總是第一,游泳事業也是一路高歌猛進,但凡有比賽,總能拿金牌,人生之中基本上就沒遇到過什麼不可把控的事情,相比較承認孩子優秀,溫和更相信這簡直就是被神眷顧的孩子。
趁著時溫恆在家,她和時霆鈞一唱一和忽悠道:“你看著選吧,認真點,就像給自己選媳婦兒那樣,如果你選的人導演那邊說不行,那我和你爸就再給你五年自由,如果你選的人成了,人家那邊認可,那你就別耽擱乖乖回來替你爸管理公司。”
時溫恆自然不知道溫和有一直不拿他當人看的偏見,當時一時沒整明白他們兩口子是什麼腦回路,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把條件說反了。
跟成旭東一番商量之後,成旭東便給了他一個靠譜的參考。
一般長的漂亮的都是花瓶,靠臉吃飯的,沒什麼演技,你就可勁兒的撿漂亮的選,越漂亮越靠譜。
時溫恆覺得雖然邏輯霸道,但似乎有那麼點道理,一堆花花綠綠的圖冊中一眼便看到了月白的宣傳照。
他雖覺得所有的女明星都是千篇一律的面孔,但就這張臉就獨獨入了他的眼。
後來的事情便超出了他的把控,反倒向著溫和預謀的方向發展,人家不但透過了導演的試鏡試拍,還一路殺出重圍拿了個影后。
他甚至都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他那對老奸巨猾的爹媽精心給他安排的陷阱,曾經還偷偷找到月白以前的片子隨便看了一些,雖說演技沒有他預想的不堪入目,但離門檻甚高的國際大片差的也不是一點半點的距離。
所以當時他看到月白一臉從容的走向領獎臺的那刻,心裡的三觀幾乎是被震碎了的。
世界還可以這麼玩兒,真夠任性的。
此時已經更加確信自己兒子是錦鯉本鯉的溫和也湊過來說:“溫恆,只要你願意,我相信你什麼都能做好,你比你爸強!”
時霆鈞聽見自己媳婦兒誇別的男人,縱使自家兒子也不行,他敲了敲桌子,義正言辭“想趕上他老子,還嫩了點。”
溫和神秘莫測的嗤笑,“這裡面的玄機你懂什麼!”
時霆鈞點名道姓說:“溫和,你別看我年過半百,胃沒了一半可男人的自尊心還一點不少呢,能不能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老公的威風。”
“你還好意思說胃呢,天天菸酒不離口,這麼多年你有幾頓飯是在家裡吃的,自己把自己的胃給吃丟了還好意思跟我吵吵。”
時霆鈞放下碗筷沒了脾氣,別看他在外面一威風赫赫的商業大佬,對著自己老婆就半點能耐都沒有。
低聲辯解道:“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麼!”
商人的利益之路是永遠沒有盡頭的,一旦上了道,背後的一隻手便不由分說的推著你往前走,哪能說停就停,玩兒呢。
時溫恆聽慣了他們倆拌嘴,也不插話,不緊不慢的自顧自吃著。
其實那些事情不過是他一時起了閒心陪著溫和逗悶子,從時霆鈞在酒桌上因胃出血被送往醫院搶救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打定好了主意要回來幫他。
身為男人,能純粹的為自己活這二十八年,已經夠了,而這些都是時霆鈞支援的,所以他也不能在對方需要他的時候無動於衷,這種不能言說但卻像靈魂契約一樣的默契是屬於男人之間特有的感情。
而對月白的深惡痛絕,根本不是因為她改變了他的什麼,也許單純的只是因為她的出現第一次給他的人生帶來的那種難以掌控的錯覺。
不得不承認,一切都在意料之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