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通透的房間裡,偶爾從窗戶裡刮進幾道微風,撩動著明月的髮絲和衣裙。若非這般,還真叫人以為是一尊雕像一般。
就這麼靜靜地一動不動,甚至都看不到她眨眼睛的動作。
頭上的朱釵隨著微風而動,時不時的發出著清脆的聲音,聽上去卻是那麼哀傷。
星辰推門而入,迎面就看見一動不動的明月,她沒有喚著自己,也沒有看見自己回來的那種愉悅勁。
心頭咯噔一下,頓覺不妙。立馬上前,呼吸有些紊亂的看著明月,還不等他開口。明月就拿起一旁的和離書,遞到了他的面前。
星辰他一見和離二字,瞬間猩紅了眼,顫動地接過和離書,直接將其撕得粉碎。
明月甚至都來不及阻止,就看見那紙屑如同雪花一般飄落了下來,茫然地看著那一地碎屑,無聲地哭泣。
“明月,你到底怎麼了,好端端地為什麼又要和離?”星辰不解,緊緊地抓住她的胳膊,用力的將其搖晃。
她輕咬著貝齒,哽咽地說道:“我都知道了,都知道了。我根本就生不出來,什麼能助孕的補藥,不過是滋補養顏的東西而已。不用再騙我了,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星辰一時間有些恍惚,他不知道哪裡出了錯,怎麼一下子就被戳穿了。
“是,我都知道了。”她將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星辰。
果然,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這一日終究還是來了。
“是,我和娘娘聯合騙了你。只是不想你鑽進這個死衚衕出不來。明月,你看著我,難道我的愛還不過深啊,不過一個孩子而已,他能抵得過你嗎?”
“不。”明月大聲的反駁,“就是你對我太好,愛我太深,才讓我更加愧疚。你已經是侯爺了,我不能讓你因為我斷了子嗣,我們和離,和離,你找更好的女人,好不好?”她極盡哀求地看星辰。
看著她如此執迷不悟,叫星辰心疼不已。相愛還不夠嗎?為何要愧疚。
“明月。”星辰輕柔地低聲喚著她,捧著她的臉,額頭抵在她的額頭之上,柔聲說道,“我不要和離,若是你偏要和離,那麼我就去死。”
他說的輕描淡寫,卻叫明月感動萬分。他這麼愛著自己,自己怎麼忍心讓他去死,可是沒有孩子該怎麼辦呢。
“我……”
“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同意的,就是這輩子絕了後,我都也不會同意的。你死了這條心吧,我也不會休了你。明月,乖乖地呆在我的身邊,那都不要去好不好,我不想整日以酒為伴了,你就這麼狠心一定要離我而去嗎?”
他的話裡透露著背悲慼,叫明月不忍拒絕。
她猛搖著頭,喃喃自語:“不是的,我不要你傷心,不要你難過……”
“那就好了,乖。”
她的心彷彿一碰就會碎,必須小心地捧在手心裡呵護著。還特意吩咐了下人們不許在她面前提起孩子一類的話,更是不同意她進宮去。還特意走了一趟藍彥一的將軍府,囑咐了素白不要帶著孩子過來串門。細細地做足了準備,就是希望她不要整天惦念著這個。
不能和離,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卻霸佔著侯府夫人的位置,夫君還沒有小妾。子嗣無望。
明月在這種環境之中,整個人變得越來越精神恍惚,有時候還會出現幻覺。整日裡呆在房間裡一坐便是一整天。
星辰見著這種情況,知道長此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崩潰而瘋魔的,於是儘可能的每日都陪在她的身邊和她聊天說話,陪她解悶。自己不在的時候就讓婉桃看著,陪著她做女紅,讓她有事做,分散開她的心思。
“夫人,你繡的牡丹可真是好看呢。”婉桃瞅了一眼明月的繡架,一下子就被驚豔到了,讚美之詞便脫口而出。
“是嗎?”明月淡淡地應了一聲,原來每日每夜的繡東西,倒也練就了一手的繡活,想當年這雙手可是用來使刀子的。如今天下太平,又不用帶孩子,就只能用來做女紅了。
孩子!偶爾間想起,明月又是一陣苦笑連連。
瞧著她的表情,婉桃一臉的驚慌,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自己又是哪裡說出了話,剛才還好好的人,一下子又變得陰沉了。探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你怎麼了?”
“哦,沒什麼。”她頑強一笑,抬頭就對上了婉桃那張青澀的臉,勉強揚起的嘴角,快速的耷拉了下來,腦海裡閃過了一絲要不得的想法。脫口就問道,“婉桃,你今天多大了?”
“夫人,我今年十七了,你忘了,侯爺封侯分府那年我就來了,一來就在你的身邊,只不過近些時候才調到你跟前成為你的貼身丫鬟。”婉桃也沒有什麼心思,她問了便認真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