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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震怒

在他視線下,莫名的我有點虛和慌,我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便將那碗粥從他手上奪了過來說:“周媽說她餓了,我拿過去給她吃。”

我剛想走,穆鏡遲在我身後說了一句:“站住。”

我全身一僵。

穆鏡遲又說了句:“過來。”

我卻沒有轉身,只是低著頭說:“真的,周媽有點餓,她最喜歡吃這種粥了,我去給她。”

穆鏡遲卻並不理會我的話,而是看了王淑儀一眼,對她說:“把粥拿過來。”

王淑儀說了聲:“是。”便朝我走了過來,她手剛想來拿我手上的粥,我想躲,她一把鉗住我的手說:“小姐,冒犯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力氣無比之大,在她手下我竟然掙脫不開,她直接把那碗粥從我手上奪了過來,然後朝穆鏡遲走了過去。

穆鏡遲從她手上接過,用勺子舀了一勺,他遞到鼻尖下聞了聞,還沒一秒,那碗粥便被他砸了個粉碎。

“混賬!”他震怒。

後來我就被關了起來,關在了房間,我聽見穆鏡遲站在我門外,對周媽還有外面所有僕人說:“從今天起,除了送吃的以外,誰也不準進去,誰也不準放她出來!若是不聽,一律杖斃!”

外面是周媽的哭聲,哭天搶地的哭聲。

她哭著說:“先生,小姐怎麼會下毒要殺您!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一定是誤會啊!”

大約是穆鏡遲走了,是王淑儀的聲音傳了過來,她說:“是不是誤會,先生自然會查明,周媽,您和小姐最親近了,我希望您謹遵先生的話,不然倒時候沒人救得了你。”

周媽哭得肝腸寸斷,她哀求著說:“淑儀,你幫小姐去說說情吧,小姐怎麼會給先生下毒啊,自從上次離家出走後,她回家明顯乖了很多,怎麼可能還會如此。”

王淑儀嘆息了一聲說:“周媽,事情在沒查清楚之前,誰都不好說什麼,您看好小姐才是最重要的。”

後來,連王淑儀都走了。

留周媽一個人在房間外哭,她哭著問我,到底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我坐在床上只是麻木的望著窗外樹上那一窩麻雀,然後低頭看了一眼,那一方帕子上繡得歪歪曲曲的青竹。

這哪裡像竹子,倒像是七扭八扭的幹樹枝。

我無聲笑了出來。

我不知道那一天的自己是怎麼過來的,晚上送晚餐的人也不是周媽,而是一個很面生的小傭人,她根本就不敢看我。更別說和我說話了,放下晚餐,便迅速從我房間內溜了出去,然後門外便被人落下了重重的鎖。

我一個人從晚上坐到了天亮,差不多六點的時候,穆鏡遲來了我房間。

他站在我面前,面無表情問:“還有什麼想說嗎?”

我坐在那裡只是想笑,於是我便真的笑了出來看向他說:“我說不是我,你信嗎?”

他冷笑,長長的冷笑,顯然是不信。

他說:“我三番兩次給你機會,我知道這麼多年,你始終把我當成你的仇人,我把你從小帶在身邊,把這世上所有最好的東西全部捧到你面前,囡囡,原來你捂不熱啊。”

我說:“對,我捂不熱,我怎麼捂得熱。”我搖晃了兩下身體,紅著眼睛瞧著他說:“陸家二十條屍體,我爹孃,我姐姐的屍首,現在還捂得熱嗎?”

他鐵青著臉不說話,好半晌,他說:“原來你都記得。”

我說:“我怎麼會不記得,六歲那年我連我們第一次見面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何況是我全家人的死!”

我將桌上那些一口都沒動的飯菜狠狠掃在了地下,歇斯底里對他說:“你不是喜歡殺人嗎?事已至此,好啊,現在連我一起殺了!從此以後,你不用再擔心你身邊養了一隻賊,天天都在惦記著偷你的命!”

那些掃地下的飯菜,一片狼藉,就像我們之間那脆弱的信任一般,明明最親密,可這親密卻是一張一戳就破的宣紙。

再怎麼粉飾太平,可也終究粉飾不了下面的血跡斑斑。

終於,我們撕開了那絲和平的嘴臉,把宣紙給戳破了。

他冷笑的看向我說:“我不會動你,我會殺了那教唆你的好表哥。”

他轉身要走,我慌了,我徹底慌了,我從後面一把抱住了他腿,跪在他身下哭著說:“這一切全部都是我一個所為,你要怪就怪我,你要殺就殺了我!你答應過我放了他的!”

穆鏡遲被我抱住後,沒有動,也沒有掙扎,更沒有回頭來看我,只聽見他冰冷的聲音從上方傳了過來:“那是之前。”

他忽然轉過了身,緩緩蹲在了我面前,抬起我那張淚流滿面的臉,輕聲說:“上一次為了他,你要把自己給我,現在為了他,你要把你的命給我。”他撫摸著我臉,眼神裡帶著痛意說:“你可知,在我心裡,你的命是千金不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