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有丫鬟從外頭走了過來,從不遠處的案几上拿過一個禮盒,然後低著頭送到了我面前。
我伸出手接過,又將盒子開啟,裡面是一塊繡著青竹的絲帕。
我什麼都沒說,只是將盒子重新蓋住後,他在耳邊說:“明知是你的虛情假意,我卻還是痴心妄想的想,也許會有也許呢。”
這句話像是在我耳邊呢喃,很輕也很淡,被外面的風吹進來,一下就散在了空氣中。
穆鏡遲從我身邊行過,沒有再看我,徑直出了茶室。
桌上那一壺茶水已經徹底燒盡,炭火還很大,紫砂壺燒得滾燙,嘭的一聲,那盞茶壺在炭火上炸裂成碎片,有風吹了進來,將穆鏡遲剛才翻過的那本書席捲到了最後一頁,最後一頁上,有稚嫩的字型,歪歪斜斜寫著一句:獸爐瀋水煙,翠沼殘花片,一行行寫入相思傳。
我走了過去,將那本書拾起,這是本詩集,穆鏡遲最喜歡的一本詩集,可小時候的我調皮的很,剛請了老師教我寫字,正是玩心大起的時候,總喜歡拿著毛筆到處在他書上塗著畫,這一本,當然也未能倖免。
我在這本書籍上照著寫了很多詩句,有紅色字型替我圈出了不少的錯別字,一頁一頁,唯獨後面那一頁那一句,卻完完整整,端端正正,一個錯字也沒有。
我將那本書合上,然後放了下來,沒有再管,而是離開了茶室。
如我所願,他給了我自由。
第二天早上袁家的車子便停在穆家的門口,還是早上六點左右,沒有人上來傳來,也沒有人上來催,安安靜靜停在那裡。
碧玉和青兒提著我的東西,她們還不懂發生什麼了什麼,只是皺著眉頭反覆問了我好幾次:“小姐,我們真的要走嗎?為什麼要走?”
我沒有理她們,只是小聲說:“跟著我就是。”
青兒在我身後問:“要不要去問問先生我們再走。”
我沒有理她們,只是徑直朝樓下走,碧玉和青兒沒有辦法,只能迅速跟在我身後,到達客廳處我連燈都沒有開,提著行李走到門外,立馬拉開了車門,不過在即將上車時,我停留了幾秒,碧玉和青兒眼睛都有些發紅。
小聲在我身邊喚了一句:“小姐。”
我沒有回頭,只是輕聲說:“上車吧。”
接著,我走了進去,青兒碧玉只能跟在了我身後,我終於離開了這囚禁了整整好幾個月的地方,車子一路開往了前方不知名的茫茫黑夜,最終又停在了袁家的門口。
依舊冷清無比,只有兩個士兵在守著門,我帶著青兒他們走進去。
回到當初的院子,裡面一片零落,沒有人收拾屋子,屋內連件像樣的被子都沒有。
青兒和碧玉一直都在哭,只有我,面無表情的蹲了下來,面無表情的收拾著裡面的一切,沒多久外面的天光便大亮。
這個時候,青兒從外面提了一桶子水進來問我:“小姐,您可以去任何地方,為何偏要來這袁家?難道您忘了以前在袁家過的都是怎樣的日子嗎?”
我將被子鋪好,看向青兒說:“你以為我能夠去哪裡?放我走?”
我笑著說:“青兒,你太天真了,你以為這段婚姻是你想解除就能夠解除的嗎?這是國婚,你到老到死,都要捆綁在這裡,今後你的墓碑上都將會刻上袁這個姓氏,就算你和你的丈夫,沒有任何的夫妻之實。”
我站在那踉蹌了幾下,然後環顧了周圍的一切說:“你以為我想來這裡嗎,你以為我沒有想要擁有的一切嗎?可是我能夠走去哪裡,我哪裡也去不了。”
我沒有再說話,繼續轉身去收拾床鋪。
青兒和碧玉,也不再說話,便迅速清洗著屋內的一切。
後來我和青兒還有碧玉便在這裡住下了,袁成軍來看了我一回,問我在這裡可有缺什麼的,需要什麼的,話語裡是一片客氣,對於他的話,我也客客氣氣的回他說,一切都很好,不需要再添置別的什麼東西。
袁成軍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良久,他說:“這件事情你做的真糊塗。”
我知道他值的是什麼,我沒有回答,只是低著頭,大約袁成軍覺得也沒多少意思,他不再和我多說,而是起了身,想了想又說:“既然回來了,那我也不計前嫌,這偌大的袁家總不會少你一口飯吃,可你也應當清楚,袁家不能無後,而你和霖兒之間,再也無可能,所以我和他娘商量著,給他納一房妾。”
我說:“隨爹孃的意思。”
他見我如此說,便嗯了一聲,離開了。
青兒和碧玉在袁成軍走後不久後,便全都走了過來問我:“小姐,這種事情怎麼能夠任由他們替袁霖納妾呢?”
我反問她們:“為什麼不可以?”
青兒和碧玉被我給問住了。
我笑著說:“讓袁霖納了妾,我們各自都輕鬆不是嗎?他們要的不過是我身上的名頭,其餘的,並沒有那麼重要。”
青兒和碧玉倒是被我說懵住了。
碧玉又說:“小姐打算一直住在這後院嗎?先生那邊會同意袁霖納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