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醫生被我拽得只差沒跪在地下求我了,他說:“哎呦,我的陸小姐,我真的還有別的病人等著我救命呢,剛才還打電話過來催,說快不行了,您就放我走,當做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我依舊死拽著他說:“您不和我說個明白,我便不讓您走。”
果然沒多久,有丫鬟走到茶室門口敲門說:“韓醫生,丁家那邊問您過去了沒有,那便老太太快不行了,求您趕緊過去。”
韓醫生一聽,越發的焦急了,也不跟我胡鬧,又試圖把我手從他衣袖上扯下來,不過在他死拽下之前,我很識趣的立馬鬆了手,然後跑到茶室的門口擋住說:“我勸您還是告訴我吧,不然這樣下去,等那邊老太太都死了,您還沒從這扇門離開。”
韓醫生見我這樣一副,他不說,我便不讓他走的架勢,他嘆了一口氣趕忙說:“難怪穆先生拿您沒辦法。”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姐夫沒得什麼病,他以前身子一直很好,是後來被人下毒成了這樣。”
我說:“什麼?下毒?”
韓醫生說:“對,是他二十歲那一年,當時差點便要了他的命,是我和另一個醫生合力保住的。”
我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敢對他下毒?”
韓醫生說:“這我就不清楚了,我們不清楚他是被誰給下的毒,只知道我們趕到時,他已經毒侵五臟了,雖說是好不容易搶回來一條命,可終究是好不透了,每過一段時間他都會發病,咳嗽吐血,是很平常的事情,若是心情好,養病環境好,按時吃各種藥,身體倒也會好過一些,看上去和正常人無異,可這樣的時候實在是少之又少,所以我才勸您別再惹是生非,情緒的起伏波動對他沒什麼好處。”
韓醫生說到這裡沒有再多說下去,便從另一扇門離開了。
茶室有兩扇門,一扇進來的門,一扇出去的門,我也沒攔著,只是傻愣愣在那站著,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丫鬟再次來敲門,提醒我說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這才反應過來,拉開門走了出去。
周媽一直在客廳等我,她推著輪椅朝我走來問:“怎麼了?韓醫生替您檢查身體有說什麼嗎”
我立馬搖了搖頭說:“他、他說沒事。”
周媽說:“沒事就好,先生已經去餐廳了,快過去用餐吧,他可是好多天沒下樓來了,都是丫鬟送上去,今天顯然是為了陪您。”
在周媽的催促下,我卻沒有動,而是問周媽:“穆鏡遲是什麼時候身體才不好的?”
周媽疑惑的問:“您問這個幹什麼?先生不久是前一段時間嗎?”
我說:“我是說他身體,是多少歲那一年不好的?”
周媽沉默了一會兒說:“二十歲那一年。”她又說:“您問這麼多幹什麼,快去吃飯,先生在那等您很久了。”
二十歲那一年,正是穆鏡遲娶我姐姐那一年,其實那一年的事情我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他到底是怎麼病的,怎麼成了這樣,我都覺得模糊的很。
我最大的印象,恐怕是姐姐當著他的面從閣樓上縱身一躍,但可以肯定的一點是,他二十歲那年,正好是陸家事發的那一年。
之後我便去了餐廳,穆鏡遲果然坐在餐桌邊等了,他臉色依舊看上去蒼白無比,他吃的和我們不同,是藥膳。
我進去後,他看了我一眼,本想挑一個離他較遠的地方坐著,可還沒坐下來,他便朝我招手說:“坐我這邊來。”
所有人全都看向我,包括王芝芝,我看了穆鏡遲好一會兒,只得朝他走了過去,丫鬟替我將他身邊的位置拉開,我才坐了下去。
穆鏡遲笑著說:“聽說你剛才纏著韓醫生去給你瞧病了?”
我沒有否認,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勺子埋頭吃著東西。
穆鏡遲以為是我餓了,然後又拿過一雙乾淨的勺子,替我夾著我愛吃的菜在我碗裡說:“韓醫生有沒有說怎樣。”
我說:“他說沒什麼事,還問我有沒有吃賽醫生給我藥。”
穆鏡遲說:“你怎麼說的。”
我說:“我有和他說我按時吃了。”
穆鏡遲說:“藥一定是要按時吃。”
接著,他便咳嗽了一聲,王芝芝在一旁無比擔憂的看著。
好一會兒,他才低聲說:“用餐吧。”
王芝芝不敢多問,只能拿起了桌上的烏木筷。
穆鏡遲今天的狀態真的算不上好,一頓飯沒吃幾口,便又開始咳嗽,他很注重用餐時的禮儀,所以怕影響我們,乾脆之後都不再進食,只是用帕子捂著唇,時不時用筷子替我夾些菜,叮囑我慢點吃。
這頓飯吃到後面,穆鏡遲大約是真的不適的厲害,還沒等我吃完,便讓周管家扶著上了樓,後來她再也沒有下來,我走的時候,還聽見他在劇烈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