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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章 這些年

要分家,但是還沒分家,沒分家,他們一個總司令,一個副總司令,說起來是兄弟一樣的關係,虞天佐難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雷一鳴出遠門的時候,強搶了他的女人回去?那可不是個隨便買回來的妾,那是雷一鳴的正妻,是雷家大小姐的母親,縱是離了婚,她的身份地位也還在。

並且還是虞天佐親自到雷家搶的。

這不是正常人能幹出來的事情,除非虞天佐是得了雷一

鳴的許可。

五月二日之後,雷一鳴就離開承德,很快和虞天佐開了戰,開戰之後不久,葉春好就死了。她是得死,她不死,雷一鳴怎麼辦?雷一鳴怎麼放心得下?她要是把他乾的那些髒事醜事都告訴自己了,雷一鳴不就白籠絡自己給他當孝子賢孫了嗎?自己還不得找他給葉春好報仇?

張嘉田想到這裡,忽然全明白了——怪不得雷一鳴有資本和膽量對著虞天佐宣戰,在那之前,他在虞天佐那裡,把葉春好賣了多少錢?

手裡的信紙,抖出了刷拉拉的聲響,那樣大那樣有力的一隻手,竟然會捏不住了薄薄的一張紙。慢慢的站了起來,有那麼一陣子,他覺得這個世界天旋地轉。踉蹌著向前邁了一步,他拉開房門,向外走,走過這條走廊,走下樓梯,走到一樓,走進餐廳。

餐廳裡燈火輝煌,餐桌旁坐著雷一鳴和林子楓。雷一鳴正微微皺了眉頭,對林子楓說話,忽見他回來了,便是抬頭一笑:“嘉田,你跑到哪裡去了?”

張嘉田停下腳步,看著他。他今天的氣色很好,白髮藏在黑髮裡,梳得一絲不苟。燈光倒映在杯中酒中以及他的眼中,他笑微微的,是個流光溢彩的人。

輕輕的嘆出了一口氣,張嘉田想:“這些年啊……”

這些年啊,饒他是個皮糙肉厚的莽漢武夫,可也被雷一鳴的明槍暗箭打了個遍體鱗傷。雷一鳴有毒,雷一鳴縱是

把心掏出來給他了,那心也是一顆血淋淋的毒心,也照樣能要他的命。

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張嘉田想不清楚,於是就不想了。邁步繞過餐桌,他走到了雷一鳴面前,把手中的信紙遞向了他,不發一言。雷一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隨即接了信紙,低頭去看。

然後,張嘉田看見雷一鳴陡然變色。

滿面的紅光瞬時褪成了青白顏色,雷一鳴把信飛快的讀了一遍,緊接著猛的站了起來,聲音都變了腔調:“這是你從哪裡找來的信?這是——胡說八道!”

張嘉田盯著他:“是嗎?”

雷一鳴迎著他的目光,只覺這個世界,天塌地陷。

拿著信紙的手抬了一下,下意識的,他想把這封信毀屍滅跡。可隨即意識到為時已晚,他便哆嗦著又開了口:“事情是有的,我知道後就帶著春好離開了承德,後頭的事情你都知道——”

張嘉田搖搖頭:“我不知道。我原來以為我知道,現在發現,我不知道。”

他直勾勾的凝視著雷一鳴:“在你面前,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就是個傻子,你把春好賣了,殺了,我都不知道。”

“我沒有!春好是死在了空襲裡,這是有證人的,你不能這樣冤枉我!”

張嘉田輕飄飄的又撥出了一口氣:“殺人償命,你是自己動手,還是等著我來?”

難以置信似的,雷一鳴睜圓了眼睛:“嘉田,今天我過生日,你對我說這種

話?況且你實在是冤枉了我,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果春好真是我殺的,我、我、我活不過明天!”

張嘉田的臉上沒有表情,對著他公事公辦:“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我身上沒帶槍。我要是帶了槍,也就不用你選擇了,我替你做主。”

“我沒有殺她!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她!沒幹過的事情,你不能逼著我承認!我為了她,頭髮都白了,我怎麼會殺她?春好寫這封信時,一定對我是有些誤會,可後來誤會都解開了,我們不是還拍了照片寄給你嗎?”

張嘉田看著他氣急敗壞、侃侃而談,忽然很想笑——這些年啊,他和他,這些年。

他用雙手抓住了雷一鳴的衣領,將這個人舉起來狠狠摜了下去。旁邊隱約響起了驚惶的人聲,和他之間有隔膜,他聽不清楚,又有一雙手從中作梗,想要把他和雷一鳴分開,於是他向旁一推,把那雙手和那個人推到了十萬八千里外。重新拎起了雷一鳴,他還是想笑,笑自己這些年不知道在犯什麼傻,竟然妄圖和個魔鬼以心換心。自己傻,葉春好也傻,一條衚衕裡出來的大姑娘小夥子,不知怎麼會那麼有緣,傻到了一起去。命小的,一路傻到了死;命大的還活著,活得像個笑話,逗得他自己都要笑。

把手中的雷一鳴又摔了出去,這回有人從後方抱住了他。他清醒了一點,看清了地上趴著的雷一鳴,

也看見了桌布上淋淋漓漓的血點子。有人在他耳邊急切的說話,讓他“不要衝動”,他覓聲回過頭去,看見了林子楓的臉。

他又清醒了些,用力掙開了林子楓的手臂,他低頭再去看雷一鳴。雷一鳴已經氣喘吁吁的爬了起來,喘得厲害,鮮血從他的鼻子裡往下流,前襟和衣袖上也都是血點子。

察覺到林子楓又來抓自己的胳膊,他扭過頭說道:“老林,你放心,他下臺前幫過我的忙,所以我今天不要他的命。往後我和他一刀兩斷,將來他是病了還是死了,都不用再告訴我。我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走,走得很快。雷一鳴見狀,慌忙一路追了出去。聖誕節的夜裡,稱得上是天寒地凍,而雷一鳴一頭扎進那冰天雪地裡,因為心急如焚,竟然沒有覺出冷來。張嘉田腿長步大,他怎麼追也追不上,他使出了撕心裂肺的力氣喊嘉田,發出來的卻也只是微弱嘶啞的聲音。等他掙命一般趕到院門口時,張嘉田的汽車已經駛上了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