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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瘋人瘋語

“你這話我也不大信,我看你就是想找個機會過去揉搓他一頓。”

“那你以為呢?我要是沒玩夠他,我早把他腦袋擰下來了。現在看你的面子,我先不擰,等將來你管不著我了,我也玩夠了,我再去擰。”

“我只要是活著,就不許你擰。等我死了,他也早死了。”

“那我就把他墳刨開,骷髏殼子撿出來當球踢。”

張嘉田聽她越說越來勁,也懶怠理她,直接斥道:“滾!”

對待滿山紅,張嘉田該罵就罵,有時候她淘氣太過了,他還想打她兩下子。可罵歸罵,他拿她當了個與眾不同的人物,是願意護著她養著她、由著她在自己的羽翼下胡鬧一輩子的。

他老記得那一天,他們兩個是怎麼一起走出死人堆、踏上那活路的。

滿山紅這天滾出去了

,第二天又滾了回來,從他這裡拿了一隻不小的皮箱,皮箱裡裝著各色西式補藥,以及張嘉田的一封親筆信。張嘉田又囑咐了她一席話,她乖乖聽了,而在當天下午,她就拎著皮箱上了火車——上火車時,她穿著長褲襯衫,馬甲敞著懷,歪戴著一頂花格子鴨舌帽,帽子下面露出了剃得發青的鬢角,完全就是個摩登少年的模樣。在一等車廂裡找了個座位坐下了,她把皮箱往椅子前面一放,一條腿就架在皮箱上面,穿著皮鞋的腳晃來晃去,又向車內的茶房要來一份報紙,開啟來裝模作樣的看,看看自己一共能找出幾個認識的字。看過了這一份中文報,她又拿起一份英文報,看那洋文彎彎曲曲的筆畫,看著看著,她聽見對面發出“噗嗤”的一聲輕笑,便把報紙向下降了降,露出眼睛來,看見了對面座位上的一位洋裝小姐。

小姐和她對視了一眼,隨即就低下了頭,依舊抿嘴憋著笑,憋得臉蛋白裡透紅。滿山紅問道:“你笑什麼?”

小姐猶豫了一下,然後用手背擋了嘴,是笑不露齒:“反了。”

滿山紅一愣:“反了?”

然後她看見了報紙上印著的照片,這才發現是把報紙拿反了。

滿山紅這個假小子坐了一趟火車,和個真大姑娘閒聊了半路。真大姑娘是個在北平讀書的學生,放暑假後到天津玩了幾天,這就要回承德家中去。真大姑

娘一點也沒瞧出她的性別來,和她相談甚歡,等火車到了站,大姑娘還把自己在北平的宿舍地址寫給了她,要和她交個朋友。

滿山紅笑容滿面,把地址收好了,及至兩人下了火車,她立刻就把大姑娘忘了個無影無蹤。承德她是第一次來,然而她有一點動物似的天性,也不怯,也不茫然。一路詢問著找到了一家馬車行,她僱下一輛馬車,坐著馬車就繼續上路了。

這天下午,滿山紅終於奔波到了頭,走到了雷一鳴所在的司令部大門前。

雷虞兩方雖然是各有著明確的勢力範圍,但是對於百姓與旅人來講,實在是分不清他們誰是誰,看旗幟,他們都打著青天白日旗,看服色,軍裝也都差不多。守門的衛兵見她走了過來,當即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怒道:“幹什麼的?”

滿山紅答道:“我來見你們雷司令。”

“見我們司令?你是什麼人?”

“我是滿山紅。你們司令認得我。”

衛兵將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和旁邊的同伴相視一笑,那同伴說道:“哪兒來的兔崽子,敢到司令部門口放屁。就看你這個一身灰的德行,也不像個貴客。”

滿山紅做了個認真的表情:“他真認識我,我跟他還睡過一覺呢。”

衛兵聽了這話,先是一愣,隨即雙雙仰頭,哈哈大笑。滿山紅饒有耐心的等著,等到他們那笑聲降了一個調門了,才伸著一張誠懇

的面容,繼續說道:“我還給了他一槍呢。”

衛兵的目光一齊集中到了她的胯下,然後繼續仰天長笑,笑得東倒西歪。這時門內走出來了一名軍官模樣的青年,發出怒斥:“笑你們孃的×!司令剛睡,院子裡連個鳥兒都不許叫,誰許你們這麼鬼哭狼嚎的?”

衛兵們立刻板正了臉色,其中一人站得筆直,對著那軍官說道:“報告,這兒來了個人,要見司令,還說——”

他既是莊重起來,有些話就覺得不便出口,然而滿山紅體貼人心,上前一步替他說了:“你來得正好,這倆貨好像是瘋了,我一說話,他們就笑。你讓我進去,我走了一路,快要累死了。”

軍官看著她,莫名其妙:“你誰啊?”

“我是雷司令的紅顏知己,跟他睡過一百多覺,最近聽說他老婆死了,特意從天津過來找他,想問問他能不能把我扶正。”

軍官上下的看她:“你是男的還是女的啊?”

滿山紅正色答道:“男的。”

軍官後退一步:“我操!”

軍官感覺滿山紅這人瘋瘋癲癲,說的話是一句都不可信。可是她細皮嫩肉的,穿戴得又好,也像是個有點來歷的人。思來想去的,他把她引進了門內的一間會客室裡,說道:“你先等著吧,等到司令醒了,我再給你通報一聲。”

滿山紅放下皮箱,坐下來捶了捶腿:“行,給我倒碗水,媽的我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