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到平時,萬毒公子敢這麼撩懷香格格,我早就把他罵得狗血淋頭了,只是現在的我,哪裡還有資格罵人,像個千夫所指的渣男一樣,低下了慚愧的頭。
其實我何嘗不想只得一人心、相顧到白首,在十六七歲以前,我還是這麼想的,能有一個女孩和我相依到老,就是很幸福的事了;但是自從我媽說以我家的家世,我可以娶很多老婆以後,我的這顆心就算是徹底放開了,走到哪裡就浪到哪裡,從來不會拒絕女孩的好意,也從來不會收斂自己的情感,就想著自己反正能娶好多老婆,那就隨便來唄,多多益善。
其實往深了說,確實挺渣。
還好,無論萬毒公子怎麼撩撥懷香格格,懷香格格也無動於衷、默不作聲,完全不接話茬,顯然對萬毒公子不感興趣。喂完萬毒公子以後,懷香格格就收拾了東西離開,連聲告別也沒和我說。
萬毒公子無比感慨地說:“唉,你都渣成這樣了,她怎麼還眷戀著你啊,你到底用了什麼手段?”
懷香格格既然走了,我也無所畏懼了,什麼話也敢說。我惡狠狠地瞪著萬毒公子,說你要是再敢打我女人的主意,別怪我不顧兄弟情面,把你小子大卸八塊!
萬毒公子吃驚地瞪著眼說:“你連動都動不了,竟然還敢威脅我?”
接著就聽撲簌撲簌的聲音響起,無數毒蟲從他髮間、領口鑽出,齜牙咧嘴地瞪著我,還發出“嘶嘶”的威脅之聲。
我:“……”
從這天起,只要一到飯點,懷香格格就來給我們送飯。大部分時間並不和我們說話,就是默默地幫我換藥、餵食,我看她的眼睛一天比一天腫,顯然私底下並沒少哭,我的心裡當然無比難過。
我以為她是因為我的女人太多,所以才難過成這樣的,所以都不敢安慰她,只能默默地裝傻充愣。終於有一次,懷香格格給我們送完晚飯,準備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突然問了我一句:“王巍,你真的不肯加入夜明嗎?”
我咬著牙,說:“是青龍元帥讓你來當說客的嗎?”
懷香格格搖了搖頭,用近乎於哀求的口吻對我說道:“如果是我個人的意願呢?我覺得夜明很好,‘光復大明王朝’的願望也很好!如果你想繼續和我在一起,就加入到夜明來吧,我不介意你有很多女人,你可以帶她們一起過來!還有你舅舅小閻王,如果他也願意加入進來,夜明的起事就百分百能成功了,等到大明王朝真的光復那天,可以封他作為‘北王’!”
所謂北王,當然就是北方的王。
北方有十多個省,自古以來,在華夏這片大地之上,還沒有哪個強人能做到‘北王’的,強如吳三桂、尚可喜、耿精忠等人,也不過坐擁一省而已。真有本事做到‘北王’的,基本都自立為帝了,幹嘛還要效忠另外一個君主?
不過自古以來革命起義的時候,革命軍的頭領總是以封王、封地來誘惑手下的強者,倒也不算什麼稀奇的事。夜明竟然想封小閻王做北王,也算是認可了小閻王的實力,認為小閻王是有資格來坐這個位子的。
這樣重大的決議,肯定不是懷香格格這個小小的兵部成員能決定的,必然是夜明的高層授意了她來當說客的,希望能夠說服我和舅舅加入夜明,除了許以重利、重權以外,甚至不惜用美人計——懷香格格答應做我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我實在想不明白,懷香格格加入夜明也沒多長時間,怎麼就肯為夜明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呢?
看著懷香格格飽含深情的雙眼,我的心裡真是難過極了,我知道無論我們之間有著多麼深厚的感情,在思想上終究還是漸行漸遠了,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而且,退一萬步說,我舅舅就算不是龍組的人,是個正兒八經的地下世界頭子,他也絕對不會心甘情願對別人俯首稱王的。如果他真想反叛,真想大鬧一場,也是自立為王,絕對不會加入什麼夜明去做北王。
更何況,我舅舅本身就是龍組的人,他對國家、對這片土地都愛得深沉,絕對不會允許“謀反”的事情發生。所以就算是懷香格格把這些重利都擺在檯面之上,我也絕對不可能答應她的。
所以最終,我還是衝著懷香格格緩慢卻又堅定地搖了搖頭。
這一瞬間,懷香格格像是洩了氣的皮球,眼神之中充滿了失落和哀傷,顯然對我是徹底的絕望了。
“你知不知道,和夜明做對下去,遲早是死路一條的啊!”
懷香格格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掉下來,淚眼婆娑地說:“就算你回去了,你和你舅舅也會一起死的啊!加入夜明,你們才能平安無事,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什麼就想不通呢?”
聽著懷香格格的話,我的心中頓時一緊,我知道她已經徹底被洗腦了,認為夜明是必勝的,大明王朝是必然會光復的。這樣的她,我已經完全沒法和她交流,即便是我說出我的身份,說出我舅舅的身份,恐怕也不能改變她的想法了。
我沉默著低下頭去,滿腦子都是剛見到懷香格格時候的場景,那個時候的她古靈精怪,渾身充滿青春和陽光的朝氣,並且一腔正氣,為了學校女生的安危,不惜親身涉險鑽石酒吧行刺刀哥……
和現在這個迂腐的、蠢笨的、被夜明給洗腦、一心報效夜明的女人,完全判若兩人!
所以,不光是她對我絕望了,我對她也一樣絕望了。
我們就像飛鳥和海魚,根本不是一個世界,除了漸行漸遠,再無其他辦法。
看我不再說話,懷香格格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就像是遭到了嚴重的打擊,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喃喃自語著說:“好,既然你這麼執迷不悟,那你就和你舅舅一起死吧,死吧……”
她一邊喃喃唸叨著這幾個字,一邊搖搖晃晃地走出門外去了。
陰暗,再次籠罩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