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從夢魘中驚醒,不知道是第幾次夢見那個屋子,沖天的大火,熊熊的火光,滿眼的紅色,紅的那樣刺目。她擦了擦額上的冷汗,躺下想再睡一會兒卻睡不著了,翻身起來披上外衣走至院中,夜涼如水,銀色的月光如霜般鋪滿小院。
這是一個簡樸的小院,院中幾壟菜畦,幾株葡萄架,架下有個石桌兩個石凳,旁邊有一個大石磨。如意此時正坐在石凳上怔仲的望著月亮。
“如意,晚上石凳寒涼,怎麼又坐在石凳上了?”一個婦人匆匆走過來。
“娘,你怎麼起來了?”如意趕緊站起來扶住安氏。
“娘聽見動靜起來看看,你是不是又夢魘了。”
“最近總是夢見咱家那場大火。”如意怏怏說。
安氏神色有些不安,但如意低著頭並沒注意,安氏小心翼翼的問:“如意,都夢到什麼了?”
如意淡淡的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夢裡只有沖天的大火。”
安氏似乎鬆了一口氣,安慰道:“那時候你還小,記不得也是應該的,當年咱家失火,娘只帶著你逃了出來,漂泊異鄉......”說著說著安氏不禁黯然。
如意怕安氏傷心趕緊岔開話題,“娘,早點睡吧。”扶著安氏向屋裡走去。
八歲以前的事如意都不記得了,記憶最早就定格在了那場大火上。她娘從來不願意提起大火前的事情,也從來不會說起爹爹。
然而此茹意非彼如意。茹意並非這個世界的人,她姓茹名意來自二十一世紀,是一名戰地新聞工作者,八年前在一次戰國時期展覽上她看見一幅面容酷似自己的戰國公主畫像,手腕上戴著一枚六角形藍色水晶。
那天夜裡茹意莫名其妙的夢見了那個戰國公主,醒來時就變成了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跟著孃親在逃難。她嘗試過各種方式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均告失敗,不得不承認自己是穿越了。而這個女孩也叫如意,是巧合還是有著某種關聯還不得而知。她繼承了女孩的記憶卻獨獨沒有失火以前的。
第二天,如意像往常一樣推著小車去賣豆腐。
如意長了一張白嫩如豆腐的臉,靈動有神的大眼睛,精緻的五官,加上輕盈婀娜的身姿,沉靜溫婉的氣質,因此得了個“豆腐美人”的雅號。在這個小鎮上頗有人緣。
大老遠賣菜的張嬸就和她打招呼,“如意今天來的這麼早啊。”
如意笑笑說:“今天起早了,張嬸來的更早啊。”
旁邊賣餛飩的劉伯也熱情的招呼如意,“如意,來,吃碗餛飩再賣。”
如意笑著推卻道:“不了劉伯,我吃過早飯了,哪好意思總佔您的便宜啊。”
一旁的張嬸對劉伯笑話道,“你這幫著兒子討媳婦的目的也太明顯了。”
適時,劉伯的兒子劉虎從餛飩攤裡走出來,“如意我幫你吧。”
如意笑著從他旁邊走過,“不了,我自己來吧。”
豆腐賣的很快,剛過巳時就已經賣的差不多了,如意留了兩塊豆腐打算回家吃,就開始收拾攤子。
遠遠地就聽見一片呼喝聲,“快讓一讓。”一輛輜車橫衝直撞地朝這邊衝過來,車伕勒緊韁繩,但馬兒像是發了瘋一樣不聽指揮。如意迅速地抄起案板上的小刀一個箭步上前打算砍斷車轅的韁繩。多年的戰地記者經驗已經使如意練就了敏銳的反應和不錯的求生本事。
但還是有人快了她一步,一個飛身躍上馬背,上身緊緊貼著馬背,手臂勒緊韁繩,兩腿夾緊馬腹,嘴裡發出有節奏的呼哨聲。馬兒不斷的踏著蹄子,喘著粗氣嘶鳴著,漸漸的馬兒的速度變慢,嘶鳴聲漸小。
輜車最終停在了旁邊張嬸的攤位前,馬上下來一個身穿黑色暗花錦袍腰束玉帶的公子,衣服下襬已經起了褶子,但他並沒在意而是關切的詢問車上的人是否安好。車伕和車內的人對黑衣公子那是千恩萬謝。
如意見都已平安無事,便繞回攤子裡繼續收拾。
一個侍從打扮的少年走過來說,“姑娘來兩塊豆腐。”
如意頭也沒抬的說,“不好意思啊,今天賣完了,明天趕早吧。”
“姑娘怎麼說謊啊,你那不還有兩塊豆腐嗎?”
如意抬起頭看了一眼侍從,“這是打算回家自己吃的。”
侍從見如意神色並不想賣給他,臉上頓時浮上怒氣,“我家公子想吃你家豆腐是看得起你,這兩塊豆腐我要了,快給我包起來。”
還沒等如意說話,剛剛那個攔驚馬的公子隱隱帶著氣勢走過來,聲音不怒自威,“福九,怎麼這般不客氣。”那個被叫做福九的侍從嚇的不敢再說話,默默的退到一邊。
錦衣公子轉身對如意說道:“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是在下對手下管教不嚴。”
如意一愣,這才看清他的面容,一張英氣勃發的臉深如潭水的黑眸,那雙眼睛好像有一種魔力能將人吸進去,如意覺得這個人有幾分似曾相識。愣神間,只聽錦衣公子又說道:“在下剛來此地聽說姑娘家的豆腐很好吃,所以想來嚐嚐,沒想到賣的這麼快,我明天再叫人來買。”
如意猶豫了一下,把剩下的兩塊豆腐遞了過去,“既然如此那就賣給你吧。”旁邊的侍衛青墨接過來並遞過去幾枚圜幣。
如意為難的看了一眼錦衣公子,“這麼多錢,我沒有這麼多零錢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