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偷了瓶好酒,很貴,‘展覽廳’的酒,我們一起喝……”
喬唯歡閉著眼睛嘀嘀咕咕,黛博拉被她的夢囈拉進縹緲的回憶裡,恍惚間想起五年前。
“展覽廳”是地下令人作嘔的地區之一,那裡人不是人,而是“藝術”,會被雕琢成各種各樣的形態——是真的雕琢,用針線刀斧,一下一下的加工成藝術品,供人觀看。
黛博拉很怕那個地方,因為會聽見各種奇怪詭異的沙沙聲和唔唔聲,那些千瘡百孔的藝術品唯一能發出的聲音,讓她想去死。
然後塞西爾就會安慰她,說“我們沒有變成藝術品,還可以吃東西,或者逃跑”。
那是她們最接近的時候,在可怖的地下,兩隻幽靈靠在一起取暖,相濡以沫,是對方的安慰和依靠。
黛博拉放下手裡的針管,看看喬唯歡,最後把針尖紮在自己手臂上。
離開這裡,有人迎面而來,“怎麼樣?”
“沒有理智了,已經上/癮了。”
“很好,這樣就可以賣出好價錢。”
黛博拉乾澀的眼珠小幅度的轉起來,褐色的眸光時緊時鬆,“賣?”
“當然,這裡不需要人手,沒有讓她留下的必要。”
黛博拉喉嚨裡突然發出一聲古怪的低音,跟著飛快的咳嗽起來,到後來彎下腰捂住胃,渾身不停的發顫,撕心裂肺的咳,眼淚鼻涕全都下來。
男人嫌棄的罵了句:“女表子!”
大步過去,把黛博拉撞到一邊,還踹出去半米。
沒留意到黛博拉始終盯著他的背影,眼睛裡的水綿延不絕地流出來。
“她不能離開這裡,不應該離開……”
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行屍走肉一樣在長廊上走了很久。
黛博拉在這裡逛蕩了很多年,別人對她偶爾瘋瘋癲癲的模樣習慣了,完全不予理會。
誰也沒想到,她最後會放火。
那邊,踹黛博拉的男人開啟鐵門和手銬,一把將喬唯歡扛上肩膀,隔著層脆弱的布料,在她腿上拍了拍。
“算你運氣好,不用在這裡留很久就遇到了買家。”
喬唯歡手臂軟綿的垂下,海藻一樣的茶色長髮悠悠地蕩著,掩住她半張的眼睛。
……買家。
原來她被帶來這裡,不是為了留下當他們的一員,而是貨物一樣被賣出去了。
這樣也好,這裡和迷宮一樣,早些年她在的時候都不一定能清楚所有的路線。而且地下的人比看起來的要更多,憑她自己,不可能安全的走出去。
如果被“賣”出去,就會被帶出地下,她反而有逃生的機會。
事情和她預料的差不多,喬唯歡被人扛著走了不久,隨後被甩到袋子裡,利索的撞起來。一陣令人難忍的顛簸和動盪之後,她聽見馬路上嘈雜的人聲——她出去了。
這時候,地下警報響起,藏在暗處的黑影們齊齊出動,嚴陣以待!
“怎麼回事,著火了?!”
“不知道,先找火源,不能亂!”
五年前,存放了軍/火的倉庫被人點著,轟隆轟隆地爆炸著火,厲聲點亮了漆黑的夜幕。
然而這一次發現的早,而且地下的防護比五年前的倉庫要周密嚴謹的多,迅速找到火源,發現火勢不大,但是很麻煩,因為地下的煙從管道里鑽到了地面上!
有條不紊的撲滅火,那煙卻很麻煩,忙亂中有人大吼:“該死的,是誰幹的?!”
這裡四面八方都有監控,每道門上的攝像頭都是24小時開啟,要查火源和放火的人,很簡單。
不過幾分鐘,遞過來訊息:“是黛博拉放的火!”
“那女表子現在在哪?!”
黛博拉跌跌撞撞的去到喬唯歡在的那間囚室,飄忽的推開門,跟著臉上奇妙的表情僵住了,一寸寸龜裂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