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破曉,傾灑在殿前的黛瓦飛簷上,像是給本就華美的宮殿鍍上一層金紗,宛若天上仙闕。
正紅色朱漆大門上,鐫刻著龍飛鳳舞的惜晚宮三字,一看便是帝王的親筆,可知住在這宮殿之內的人是何等的得寵。
聽見殿門傳來一聲輕咳,門邊候著的宮人們一驚,緩步入內。一著黃綠留仙裙的貼身宮婢走近,伏在床沿下,舉著手扶起從床上坐起的人,輕身問道,“娘娘可是醒了?”
聽見那人輕且緩的嗯了一聲,立馬有宮人抬了溫水、束腰、宮服、髮飾上前,貼身宮婢接過盥洗盆,恭敬的舉到那人面前。
千晚眉頭跳了一下,此時才回過神來,剛出來就這麼大陣仗……
看這床前圍著一圈圈的人,這皇貴妃小日子過得還真是……
循著記憶裡的動作,鳧了水擦了擦臉,然後等貼身宮婢幫著上衣,焚香,上妝,編髮,等到擺弄的可以出門了,已經過了一個多時辰……
“娘娘,這是皇上昨兒讓劉公公抬來的蝶舞花間,裡頭有寶翠蘭鳳凰鑲金吊釵,景泰藍紅珊瑚玉蝶金釵,鴛鴦梅花金步搖,娘娘喜歡哪一支?”貼身宮婢平舉著首飾,微微低下了頭。
千晚眼角掃了那釵飾一眼,這套旁的宮妃覺著玲瓏精緻難得一見的飾面,在鳳千晚這裡,成了稀疏平常之物。
皇帝每隔幾日就會命人抬過來一套,負責的人還是皇帝的掌事太監,劉晃。
當真是將鳳千晚這寵妃的身份擺弄得盡人皆知。
等會要去太后宮裡問安,戴著這明顯超出皇貴妃品級的釵子去扎她心麼?
心下冷嗤,不願遂了皇帝的意,伸手從妝奩裡拿出一支墨色翡翠梅花簪,“金釵瞧著膩了,本宮今日偏愛素淨的。”
宮婢有些訝異,娘娘怎麼今日不喜金釵了,瞧著那簪子上只著一點翡翠,且那梅花還只是入不了品級的銀,遲疑道,“娘娘,這簪子會不會太過素淨?”
千晚冷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
貼身宮婢立馬慌亂的低下頭,“是奴婢僭越了。”
將簪子定到髮髻上,擦掉殷紅的唇脂,只餘一點淺紅。皇貴妃本就保養得極好,膚若玉脂,容貌嬌麗,太過粉飾倒顯得美豔不足,俗氣有餘。
那宮婢斂下神色,彎起嘴角,準備伸手扶起千晚,卻聽到清冷的一聲,“明日將松蕪換回來吧。”
臉上的笑意僵了下,虛扶著的手忍不住一晃,“娘娘,松蕪已降為三等宮婢,現在也還在休養,這……”
那松蕪,才是鳳千晚唯一可信之人,可惜被人使計,汙衊她妄想攀上龍床,包藏禍心。
前幾日被鳳千晚杖責三十,降為三等宮婢,現在還躺在西院沒能起來。
今日便換成了這個皇帝的眼線。
“本宮的貼身宮婢,若是松蕪不在,也沒必要再有了。”話語中的冷意讓殿內的宮婢都覺著發寒。
循著記憶裡原主的習慣,千晚攸緩的套上護甲,微抬起手,瞧著有些臉生的掌事太監立馬上到跟前,虛託著她往外走。
這周遭之人,還真是被那土皇帝換得一個不剩。
不過也好,姑奶奶總歸也不用做什麼壞事,像和其他宮妃爭寵鬥豔下藥害人之類的,簡直是無趣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