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國之主都開言了,一眾權貴正在來這的路上,如那紀長逸所言,為之奈何?
沉思過後,項羽嘆息道:“家母素好安寧,不喜這繁雜空洞之事,家母在屋安歇,我得去稟告她老人家。”說著,項羽便往最左側屋子跑去,紀長逸招呼身後人員且止步,亦追項羽而去。
項羽腳步顯得很焦急,心中暗罵自己最近心神不定,似對權貴有所看法,對財富有所期待,怕是這原本惶惶不安度日突然光明正大領餉,而後衣食安定的安逸讓自己內心有所小心思了。先前那事讓項羽本紛亂紛雜的腦袋思緒亂飄,以至於現在回過神來方才記起老母。
兩人一前一後奔赴至木屋門前,項羽出聲問安,連問三遍卻無人答覆,內心心跳如麻將屋門推開,那屋子只剩下一張鋪就暖席的木床與一張桌子上已寒的水杯。
“羽兄,羽兄?”紀長逸輕聲呼喊面容呆滯的項羽。
後者遲疑數秒,滿臉絕望的往門外奔去,雙目熾熱的在四周尋望,像是在找很重要的東西。紀長逸本是一介書生,身子骨根基不牢,剛隨項羽再度奔起快到門口之時被一眾而來的匠人喊住,當下氣喘之餘也不再追項羽身影。
自從那宅院出來之後,項羽便是四處嘶喊,驚得四方夜雀受驚騰飛,不知跑了多久,項羽身體漸漸脫力,失去了方向感昏昏沉傻站在了原地。
忽的,凌冽劍影寒光被朗月所折射於項羽眼中,待得項羽回過神來,自己身前那道黑色倩影正持一柄寒光細劍置於自己喉咽喉處。
“你們究竟是什麼人,到底想做什麼?”項羽目光不比這寒劍薄弱幾分,那眼神使得女子神色一變,改而將劍收回。
“我來自北國之界,受族命來帶家族罪犯回去,與你相遇本不在計劃當中。”這身影聲音沙啞低沉,甚至有些刺耳。
“我母親何在?”項羽目光如刀,直直盯著眼前女子逼問。
“你母親身形體薄,體弱多病,我恰巧遇見所以予她診斷了一下,現今已送回你們住所屋中。”
“診斷?何談?”對於這番言論,項羽很是疑惑。
女子不語,項羽又是追問言:“先前與你對戰那老人,還有你們那..”話至此,項羽咽喉似卡住了一般,竟出不了聲,掐了掐喉嚨,項羽疑自己啞了。
“此事你最好忘了,莫要伸展。”女子雙手加錯,右手食指經四指與左手拇指相扣,項羽愕然明白又是這種莫名其妙的招式。
女子手勢相持,項羽一直無法出聲,只得是乾瞪眼望著她,對視良久,原本冷漠雙眼的女子竟似有所笑意。
恰如一個生活極其無聊的修理工遇到了一張怎麼修都修的好的木器,總結而言便精心修理只花片刻,而有意玩耍卻要花上整天,而這個木器此刻,偏偏遇上了一個好久好久沒有好好認真過的修理工。
覺察這人在笑自己,項羽一時拗不過,竟直直張嘴往那女子結印的左手咬去,兩人距離甚近,而項羽主要目標又是那結印中的手,自覺不能動手,慌亂之中便直接張嘴咬去。女子一時疏忽,左手拇指被咬,短時間未回過神來,過了一會才揮手甩開這張嘴往後退去,而項羽見手鬆開亦不再追咬。
“你這...你這小廝怎麼還這麼下流!”輕盈脆鈴聲從女子口中傳出,說話間那蒙面的黑布也掀開,一張嘟著嘴的清秀白淨臉蛋映入項羽眼中。
“這..我..”項羽頓字斷句半天,“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又打不過你..我又想說話..”
“想不到你們芒國人也有咬人的一天..”女子自顧笑著,似對這事壓根沒往心裡去,反而感到很好玩,項羽望著這清雅白皙的臉蛋帶上那甜美的笑容,一時入神了。
光顧著笑了一會,女子歪了一下腦袋,側著腦袋望了項羽一眼,言:“先前還以為你與那宮殿內的禁軍一樣,會與我發生衝突,故而拔劍相向..”
被這麼看著,項羽心頭一懵,撓著腦袋道:“宮殿裡我哪有資格進去..你說你進宮殿了?”
女子攤攤手,似滿不在意,“那孫子恭原本是我族內收留的人,因其倒在大寒之中,族人便將他帶了回去。他在族內呆了十年,平常也算安分,卻不料前幾月趁亂違背祖訓離開了族內。他自詡掌握族裡所有秘法,假借名醫的名義一路掛著濟世名號招搖撞騙,這幾日來到這,妄圖用所學解咒掉頑疾,唬得這皇室尊其為神醫,但他的治療其實都只是半成式的,一時見效日後副作用卻更甚。
“為不損巫族的名頭,我便去宮內將那頑疾治好了,又遇到你的母親,順帶給她老人家看了一下,現在她應該熟睡醒過來了。”
這麼說著,女子臉色淡然,神色認真,項羽不知為何,內心卻欣然選擇了相信。
“你又為何要把這些告訴我?”
“大概...”女子食指輕觸下巴,一副調皮模樣,答:“大概就是想看看你知道我是個好人後會有什麼變化罷。”
項羽沉默不言,女子忽的將布矇住臉,轉身離去,項羽剛欲開口,那女子身姿靈悅,已然消失在了視野之中,留得項羽內心不知為何一股悵然。
既知母親已無恙在屋,項羽亦不多逗留,識路後徑直歸家而去。
在這陳舊宅子門外,原本漆黑的巷子被萬千燈籠點亮,隊伍延綿絡繹到佔滿整條街道,項羽疑惑之間望見那前方一人羽扇白衣正向自己揮著手勢,項羽轉笑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