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霆生的傷勢嚴重,給他做完手術已經是幾個小時以後,望著他蒼白的面容,破損的身體,我心裡所有的疲憊化成安定與心疼。
我陪他坐了兩分鐘然後摘下口罩下車,周圍密密麻麻的分佈著葉湛的人,而葉湛雙手揣在兜裡,背對著我把視線放在遠處。
遠處什麼都沒有,只有漆黑的天。
我過去打量著他,他換了一套西裝,就連原本的白襯衫也換成黑色的了,黑色即使傷口崩裂流血我也瞧不見,我站在他的身後猶豫了會提議說:“你的傷勢……我幫你包紮好嗎?”
葉湛轉身眸心清澈的望著我,“不必,趁著現在安全,我先送你們回營地。”
說完他提起他的那雙大長腿轉身就走,我站在原地愣了愣,總覺得心裡不是滋味。
葉湛送我們到營地就即刻離開了,我想找他說兩句感謝的話也沒有那個機會。
顧霆生一直在昏迷中,指揮官安排了直升機送他、羅成以及幾個受傷的軍人先行回國。
我和顧霆生他們回國已經是第二天晚上,安排他們入院住下又是一個小時後,見他們沒事時我才鬆了口氣趴在顧霆生身邊睡覺。
幾天沒閤眼,這一覺睡下去很沉,待醒來已經是天明瞭,我睜開眼睛發現顧霆生還在昏迷,我忍不住的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
沒有發燒,那為什麼還不醒呢?!
就在我疑惑時,我的身體被人扯住翻轉了一個身子倒在他的身下,我無奈的瞪著望著我的那雙眼睛說:“你這樣作死知道嘛。”
他全身上下都是傷口卻還做這樣激烈的動作,顧霆生孩子氣的眨了眨眼,他乖巧的鬆開我躺在我身側,語調喃喃道:“謝謝顧太太。”
我反手抱上他精壯的腰,蜷縮在他懷裡,忍著鼻尖上的酸楚問:“謝我什麼?”
“那天那個境況,倘若你沒有趕去……我的身體支撐不到現在,是你救了我一命。”顧霆生握緊我的手心放在他炙熱的胸口上,嗓音真摯道:“感謝我的太太是位有能力的外科醫生。”
我眼眶酸道:“我現在可不是醫生,我……”我那天殺了人,我違背了自己的原則。
我頓了頓:“而且我不想當醫生,當醫生沒有前途又沒有名氣還總受憋屈,不過我慶幸自己有這個能力,能夠把你從死神的手中拽回來,這樣……我才覺得自己是有用的。”
我學了八年的醫,只有在救他的那一刻才有特別大的成就感,才覺得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件事便是如此,我很感激曾經的自己。
我說這話時很哽咽,顧霆生伸出手指溫柔的摩擦著我的眼睛,笑道:“我是有名的少將,你是無名的醫生,顧太太,我們是絕配。”
我傻笑說:“這怎麼能算絕配?”
顧霆生揚了揚唇,“我們天生為彼此。”
他的話激盪起我內心的柔軟,我抬起頭親了親他英俊的側臉,笑說:“甜言蜜語。”
顧霆生失笑,“我是真摯的。”
新年剛過沒兩天,北京還沉在春節的喜悅裡,顧霆生因為傷勢嚴重,他大多數的時間都在睡覺,我覺得無聊索性開啟電視看春節晚會。
剛看了一個節目就接到林宥的電話,我接起來好奇的問:“三哥打電話做什麼。”
林宥那邊默了會問:“你沒事吧?”
我想起葉湛那天說的,他說我們九人的位置都在林宥的監控範圍內,是林宥讓他過來確定一下我的安危,倘若不是葉湛突然出現,我恐怕早就死在了非洲那片荒蕪的土地上。
我感激道:“沒事,謝謝三哥。”
林宥特不解的問:“謝我什麼?”
我提醒說:“那天是你讓葉湛找我的。”
林宥默了,過了許久他才說:“陶微,二哥剛脫離生命危險,他昏迷了兩天了。”
我心顫了顫,問:“他傷勢如何?”
林宥諷刺的笑了一聲說:“他怎麼樣你壓根不用擔心,陶微,你顧好你自己與顧霆生這才是你最緊要的事,葉湛不用你擔憂。”
林宥兩次都是喊得我陶微。
我抿了抿唇,說:“我不傻,我能聽出你在諷刺我,我……那天我想過給二哥包紮傷口的。”
只是葉湛冷冷的回絕了我。
我與葉湛的關係,倘若他回絕了我什麼,我絕對不敢再多此一舉的做什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林宥的語氣裡充滿了無奈,他突然啞聲道:“我們所有的人都尊敬葉湛,哪怕他對我們壓根不上心!但陶微,我們所有的人都把葉湛當成了神,認為他可以庇護我們,給我們足夠的錢、權,能夠護住我們不受任何人的欺負,讓我們的心裡充滿對這個世界的驕傲,但……我們又知道的,葉湛並不是神,他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男人罷了。”
原來,大家都認為葉湛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