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謝宮寶登船起航,在海上漂泊一夜。
次日清晨,他早早醒來,站在甲板張望。
然而闊海無邊,放佛永遠也駛不到盡頭。
天空有海鷗鶯歌,底下卻不見半塊陸地。
他問誅姬何時能到,誅姬只說,快了快了。
但這“快了”兩字放佛蝸牛爬走,總是快不了。
直到艙裡備好酒飯,誅姬出來請他用餐,他終是忍不住,疑道:“誅姬姐,駛了一晚,這都快日上三竿了,怎麼還沒到?你不會故意帶我到這海上兜圈子吧。”
誅姬踮起腳尖張望,迷惘著咦了一聲:
“是該到了啊,我去問問舵手。”
她去艙下問了舵手回來,卻是一臉苦色。
謝宮寶看出端倪,愕問:“真兜圈子啊?”
誅姬尷尬著解釋:“你別把我想那麼壞,我又不是故意兜圈子的,舵手說昨晚遇上一陣大風,這不就迷失方向了嗎。不過,你用不著急,我船上的舵手經驗都很豐富,過不了一會兒準能靠岸。——行了,時候還早哩,先進來吃飯吧。呵呵,你要不吃飯,那就接著睡覺去,今兒我給你侍寢,好不好?”
“我還是吃飯吧。”謝宮寶慌道。
……
……
進艙坐好,誅姬讓小蝶過去給謝宮寶斟酒。
可就在斟酒之時,小蝶悄悄遞了一下眼色。
謝宮寶神經一緊,心道:“她想告訴我什麼?難道這酒……?”
投目酒杯仔細一看,只見酒水裡飄著一粒肉眼難辨的灰塵。
他明白過來,頓時火大,朝誅姬說道:“吃飯吃飯,難怪喊得這麼勤,原來你又給我下了瞌睡蟲!——依我看,舵手迷失方向就是你的注意,你帶我來尋醫問藥,我感激你一番好心,但你也不能騙我,我問你,你到底想幹什麼?”
誅姬嬌笑的臉微微一紅,不自然起來:
“你盡瞎想,哪……哪有瞌睡蟲。”
謝宮寶起身,端起酒杯擱在誅姬面前:
“還不承認,那酒裡這粒東西是什麼。”
誅姬端著酒杯看了看,順著手把酒潑了,笑道:“一粒灰塵,瞧把你魂兒都嚇著了,別大驚小怪好不好,得得得,我潑了,讓小蝶再給你斟一杯。”
聽她這一說,謝宮寶腦子靈光一閃,痴了一下:
“你說什麼,魂兒?對!我怎麼把這茬給忘。”
自龍涎寺一役受傷醒來,他便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
這種禿廢的思想,無形當中給自己的意識鎖上了一把枷鎖,以至於忘了自己還能魂體出竅。適才聽到誅姬提到“魂兒”兩字,他忽然意識過來,脫離肉身,他的魂體依然可以遨遊天地,縱橫捭闔。
思量已畢,臉上一喜,忙往桌邊坐好,默運法訣。
而後,那飄忽忽的魂體便從肉身慢慢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