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姬奏到桌邊坐下,鄭重其事一本正經、壓低聲響說道:“告示上寫的是三法老的罪狀,他讓曲池給抓了,說是大朝會那天要當著所有人處以極刑,我覺著這事應該先跟你說說,你看怎麼辦?我們是跟女貞公主說呢還是不說,你給拿個主意吧。”
“三法老被……被抓了!”謝宮寶愕然失聲。
“噓,你小聲一點。”誅姬拿手堵他嘴巴。
謝宮寶待心氣稍平,猛轉眼珠想了想,說道:“對對,女貞公主跟三法老感情深厚,這事暫時不能跟她說。不對啊,三法老行事持重,他明明知道行蹤暴露,斷不會輕易被抓,我覺著這事蹊蹺,這麼著,你幫我派個人去侯府約一下昌陽侯,我想見他。”
“這事好辦,那約到哪兒?”
“方便的話,就花秀紡吧。”
“好,我這就派人過去。”誅姬開門去了,先派人推掉今晚應邀的客人,然後才又囑咐心腹前往昌陽侯府傳信。待傳信之人回來覆命,謝宮寶和誅姬這才出門走上大街,往花船那邊趕去。
其時天色大黑,街上行人卻還頗多。
兩個走過兩條街道,來到湖邊,卻見岸上停著一輛馬車。那馬車上坐著一胖一瘦兩個馬伕,這兩個馬伕手上各提一盞燈籠,燈籠上大書一個“喬”字。謝宮寶走近一瞧,不由自言自語:“喬夫人。”
誅姬咦了一聲,問:“你認得喬夫人?”
謝宮寶道:“上回我進城給三娘傳訊的時候,剛好在街上碰見過這輛馬車,當時那馬受驚朝我撞來,我沒法只好出手制止,那兩個馬伕我都還記得,好像他們管乘車的那女子叫喬夫人,沒錯,就叫喬夫人。”
誅姬愁了愁眉:“這麼巧,今晚投貼要見我的也是喬夫人,我已經派人去她府上推掉了今晚的應邀,她怎麼還是來了?別管她,就當做不認識,我說過不見就不見,哪怕曲池來了,也別想我壞我規矩。”
兩人從車旁繞過,一言不發。
馬伕人輕咳一聲,但沒說話。
謝宮寶回頭瞥望,心想:“好一個怪人。”
哪料心語未泯,突然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他雖說昏倒了,可眼前情形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在湖邊,唯一不同的是馬車、馬伕、喬夫人、誅姬都不見了,湖面上的船隻也都憑空消失。謝宮寶知道自己是神識入魂,眼前情形不過又是一場魂夢,他知道是怎麼回事,喊:“師兄,你做事怎滴還這麼不著調,你拉我入夢也得選對時候!”
喊時,湖面上行來一人,那人若隱若現像個透明體。
謝宮寶仔細辨認,這人不是雍牧還能是誰!
他不由怔怔發呆,心想這是哪門子功法?
上兩回雍牧拉他入夢,還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當時謝宮寶覺著蹊蹺,但沒有看見雍牧現身夢境,他便沒有往深處想,此刻雍牧不僅現身出來,且還支配著他的夢境,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等雍牧欺到他身邊,他傻傻失聲:“師兄,你……?”
哪知話才剛剛起個頭,雍牧忽然又消失了。
漆黑的空中響切著雍牧的話音:“救她走!”
謝宮寶喊:“救誰?什麼意思?”可惜喊到一半,魂夢猝斷,以致於“什麼意思”四字也隨他一起遊夢驚醒,四字破喉喊出,直若噩夢襲擾脫口驚呼。——還沒睜眼,只覺誅姬搖他:“你這是怎麼了!快醒醒,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