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馬源、顏仙兒、徐真三個出去之後,白駱衣用衣袖彈了彈椅子,請鄒奇入座。
鄒奇也不尷尬,緩緩走到桌邊坐下。燈火映照下,他鬢髮灰白,可以想象出這大半年的求道之苦,幾乎毀去了他的芳華,他坐在椅子上很平靜,平靜的像一潭泉水:“白姑娘,人生在世如白馬過隙,來也匆忙,去也匆忙,所經所歷亦不過是場虛幻,不必在意太多。過去的事我已經放下了,你也放下吧。”
白駱衣拿手指捲動著鬢髮,始終低著頭羞羞看他:
“你別騙我了,你才沒有放下呢。”
鄒奇微微抿笑,說道:“白姑娘,謝謝你的錯愛,沒有你,我沒法悟道。曾經我拿起過你,放不下你,鬱結成魔,苦不堪言,這大半年我苦修道心,眼放天地,心遊蒼宇,苦思因果,始識上善若水,我現在心靜如水,真的放下你了。”
白駱衣一邊聽一邊想,覺著鄒奇跟以往確有不同。
以往的鄒奇豪邁大氣,而現在不瞋不喜高深莫測。
她臉色微微一變,情緒有些激動起來:“你怎麼怪我都行,你說這話豈不讓我寒心,反正我不信,我不信,你說你放下我了,那為什麼聽到我生病快死了,你又不顧一切的過來見我?”
鄒奇輕輕搖頭:“白姑娘,你理會錯了。佛家普度眾生,道家澤被萬物,雖殊途卻同歸,行的都是天道,我對你就好比度眾生、澤萬物是一樣的。其實,我的本意是來送你最後一程,馬源跟我說,你病入膏肓,見不到我死不瞑目,我料知你心放不下,便趕來想在你臨死之前幫你化解心中魔障。不過現在看來,白姑娘身體很好,那我也就不需要爭一夕之功了。”
白駱衣越聽越氣,聽完拍桌大怒:“夠了!”
鄒奇眼皮微垂,坐如銅鐘,像沒事似的不喜不瞋。
白駱衣拍桌之後,頓即後悔,抓住鄒奇的手趕緊補救:“奇哥,我不是有意拍桌子的,你千萬別生我的氣,可是你為什麼不能好好跟我說話,你叫我白姑娘,我心裡就跟刀子捅了一樣難受,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樣叫我駱衣嗎?”
鄒奇縮回手:“只是一個稱呼,你何必在意。”
白駱衣拿衣沾淚,泣笑:“你還不知道呢,馬擒龍已經死了,你心裡的結也該解開了。今晚我叫馬源喊你過來見我,就是要告訴你這個好訊息,現在馬擒龍一死,什麼仇什麼恨也都解了,你跟我走好不好?我們倆去一個沒有人的地方隱姓埋名,再也不出來了。”
“好了,別再說下去了,你回白駝山莊去吧,或許回到白駝山莊,你會好過一些。”鄒奇從懷裡掏出一本經書遞送在白駱衣的面前:“你把這本經書帶著,往後多多翻閱,過不了多久你或許也就放下了。”
白駱衣抓起經書,丟去牆角,恨恨的瞪著鄒奇:
“我不要經書,我就要你,你跟不跟我走!”
“我已經放下,又怎會拿起,你好自為之吧。”鄒奇平平靜靜的站起,轉身要走,白駱衣衝上前從後面一把將他抱住,泣道:“你別走,你今天要是敢走,我……我就死給你看。”
“為我自尋短見,不值當。”鄒奇催氣將她震開。
可是白駱衣又即抱來,無論怎樣就是不讓鄒奇走。
……
……
這時,馬源不聲不響的推門進來,白駱衣也還知羞,鬆開了鄒奇。馬源像個鬼似的陰陰冷冷輕哼了一聲:“哼,真是郎情妾意的很啊,半柱香的時間已過,不好意思我要掃掃你們的興了。駱衣,你要我把鄒奇帶來,我做到了,你該告訴我兇手是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