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宮寶從七星鎮出發,沒有直奔北濱之海。
他日夜兼程,先回幽都,然後從幽都入海。
這東海碧波微蕩,與天同色,一望無際,估摸著飛了一千里,瞧見遠處濃霧迷障,這霧氣極廣,怕是吞沒了方圓千里的海域。謝宮寶停頓半空,仔細眺望,他記得黑川先生說過,就在這千里之地有座小島,形似老鼠,他需得找到這座小島才能見著黑川。
他四下張望,方圓數十里,小島暗礁有數十之多。
他仔細辨認,發現中間一島賊頭鼠腦,形似爬鼠。
於是降落下去,尋找鼠嘴位置,將玉牌塞了進去。
那鼠嘴銜上玉牌,立時朝濃霧裡投去一束銀光。
謝宮寶料想黑川先生一會兒就到了,哪知等了一個鐘頭,仍不見人的蹤影。他等的困了,倚在崖邊不知不覺睡著,也不知睡了多久,突聽有人喊話:“請問上面的可是謝宮寶謝公子?”——謝宮寶猝然驚醒,投目下望,看見沙灘邊蕩著一艘帆船,船頭站著一名男子。他心頭一喜,縱跳下崖,飄身上船,朝那人拱手:“在下正是謝宮寶,兩位可是黑川先生派來接我的?”
說話之際,左右瞟了瞟,發現這是一艘泥土夯成的飛船,漂浮半空,離海面保持一米之距。當下,心裡不覺又道:“這船是息土夯成的吧?一賀派真是名不虛傳。”
謝宮寶心語未落,那人鞠躬回了一禮,開口說道:“小人張保,是黑川先生的家奴,讓公子久等了,小人該死。哦對了,此去要一個時辰才到,公子您請進艙歇息,小人這就要開船了。”
“有勞。”謝宮寶也不客套,鑽進船艙。
張保升起帆布,飛船迎風而動,飄進霧區。
謝宮寶倚窗望海,啥也看不見,這霧實在太過濃厚,能見度不足一米。
他只覺這船上竄下行,左飛右蕩,委實分辨不出飛到了那片區域。
如此飄飛約一個時辰,飛船從濃霧裡一蕩而出,謝宮寶把頭伸出視窗盈望,不由驚呆。——這片海域被濃霧鎖著,霧氣聚而不散,猶如四面挺拔的高廈,煞是雄偉;船底海水濤濤,頭頂數十米高處晴光日朗,懸浮著一座方圓五十餘里的仙島,這島緩緩而動,乍看恍如天宮。
那飛船飄移上去,在船塢降落。
謝宮寶鑽出船艙,環目一掃,有山有水,極蔭極翠極有靈氣。
下了船,前面是一條筆直大道,道路盡頭是一面翠屏山崖,崖下是一座小城堡。那張保把謝宮寶領到城堡之下,黑川先生開門迎出,笑道:“謝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謝宮寶也笑:“先生客氣了。”
黑川朝門引手:“謝公子請。”
這城堡不大,但處處精緻,與中州風格迥異不同。
整個城堡有家奴不下百人,倒也不顯得冷清孤單。
黑川在前引路,曲裡拐彎的把謝宮寶領到宴廳。宴上,山珍海味是滿滿一桌,聞著氣味不覺嘴饞,黑川引手請座:“謝公子遠道而來,老夫以小酒小菜相待,真是怠慢你了。”
謝宮寶環指餐桌:“這滿滿一桌,還是小酒小菜啊。”
黑川哈哈大笑:“公子乃人中龍鳳,滿滿一桌怎顯出老夫的誠意,一會兒吃完,我予你取一箱息土來,小酒小菜加上息土,這才是老夫的待客之道。”
謝宮寶大喜,起身作揖:“晚輩此來正為息土。”
黑川罷了罷手:“公子不必多禮,老夫送你玉牌之時,就料準你遲早會來。”說著,令下人斟酒,然後端杯又道:“老夫自那日見著公子,便心生攀交之願,只可惜祖上規矩,我一賀派不能留客過夜,所以這頓宴席就算老夫替公子接風,也是替你餞行。”
“好,晚輩敬你。”謝宮寶端杯一飲而盡。
“謝公子真是豪爽。”黑川也一口喝光,
謝宮寶左右顧看,奇問:“對了,晚輩來了一會兒,怎滴不見貴派其他人呢?”
黑川聽聞這話,臉頰抖了幾抖,笑道:“他們不見外人,公子就別管他們了,來,喝酒吃菜。”
待吃飽喝足,黑川說去準備息土,令下人帶謝宮寶到客廳奉茶。茶過三盞,黑川去而復回,但卻兩手空空,他跟謝宮寶說道:“對不住了公子,上回施過法後,老夫還沒完全復原,這次施法就慢了一些,這樣好了,老夫不管祖上規矩了,就破例留你歇一宿,等明天一早,我便把息土送來,你看如何?”
謝宮寶心道:“怪了,一賀派就你一個人會使息壤之術麼?”
心裡這麼想,嘴上卻道:“既如此,那就多謝先生收容了。”
黑川把謝宮寶領去客房,囑咐他早些休息,不要隨意亂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