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宮寶頓覺生厭,不願跟他說話了。
他想,這人到底是怎麼了?一部《末法真經》居然勾勒出這麼多人間醜態?為了謀奪真經,人可以變得辣手無情,殺人放火;人也可以卑鄙無恥,屈膝下跪。——謝宮寶坦然一笑,欣慰自己跟這些人不同,曾幾何時他距離《末法真經》如此之近,卻從未起過一絲貪念,也從來沒有求過師傅傳授他真經上面的功法,他唯一想要的不過是誅滅妖狐,延續性命。
藍宮衛見他不答話,只發笑,便問:
“師傅,你這笑是何意啊?”
“多謝你的丹藥了,我會考慮的。”謝宮寶把兩顆藥丸往嘴裡一扔,吐下肚去,而後不再搭理藍宮衛,扛著小光無比吃力的往窟塔行去。可是腳下用力,五臟震盪,全身上下都疼,等走到塔下,他已癱軟在地。
這烏鏡枷極具陰冷,只有窟塔底下的巨鼎燎有暖意。
謝宮寶往鼎邊挪移,卻把一眾取暖的嚇得紛紛避開。
這些人看著謝宮寶就像看見鬼似的,唯恐避讓不及。
謝宮寶不由來氣:“我又不是鬼怪,你們躲什麼?”
那些人不願意搭理他,只詭異的盯著他的影子看。
這時小光從謝宮寶肩頭跳下,失控的踩他影子:“踩踩踩,死死死!”
謝宮寶大奇,投目往下看,火光映照之下,他的影子拖得又長又大,然而形狀怪異,恰似一隻巨尾狐狸。看見自己的影子變成如此模樣,謝宮寶啊了一聲,嚇得往後就縮,又摸臉又摸屁股,等緩過神來,怒道:“好個妖狐,也來乘人之危!”
他管不了旁人異樣的目光,當下盤膝坐好,神識入魂。
他也管不了魂體帶傷,拖著虛弱的步子闖進封印之地。
撥開朦朦朧朧的真氣,他發現封印可靠,並無異樣。
至於九面玉狐則趴著睡著,看不出有作怪的跡象。
謝宮寶長長舒了口氣,想想也是,這道封印是屠隱佈下,為防九面玉狐破印,這兩年他自己用混元真氣又對封印加持過多次,按理說固若金湯才對。何況九面玉狐縱想破印,也要等到陰陽輪迴、九幽門開之時才有足夠妖力。——雖然說,理是這麼個理,可這奇怪的妖影又該作何解釋?
謝宮寶冥思半晌,故意乾咳了兩聲。
他想咳醒九面玉狐,探探它的戾氣。
然而妖狐醒來,卻只微睜雙眼,又即睡去。看上去它像是一隻馴服的野獸,眼睛裡沒了殺氣,樣子也極具慵懶,以至於謝宮寶過來探它,它也全當不見。
謝宮寶自知傷勢頗重,不敢再去招惹它。
於是悄然退去,之後魂識入神醒了過來。
然而就在退去之時,九面玉狐突然睜眼,猙獰發笑,可惜他卻沒能看見。
……
……
醒來之後,謝宮寶望著那道狐形妖影痴想了半天。
這道怪異的影子究竟怎麼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思索間,一眾取暖烤火的男男女女又圍攏了過來。這些人或舉鋤頭、或持鏟子、又或搬著石頭,個個滿身泥垢,齜著黑牙,不懷好意的朝謝宮寶挪來。——謝宮寶隱有察覺,環目一掃,厲喝:“你們想幹什麼!”
那些人頓了頓步,互遞眼神,然後嚷嚷開來:
“你們怕什麼,他就一個人,還殺不過麼。”
“是啊,管他是人是妖,殺了剝皮烤著吃。”
“哈哈,這小子和娃兒細皮嫩肉想必好吃。”
“還等什麼!老孃一年都沒沾肉腥了。”
謝宮寶沒等他們嚷嚷完,勉強把異種真氣催聚於指,而後隨意指向一持鏟之人,但聽乒聲,鏟面給真氣射穿,那持鏟之人嚇得立時暴退五步。與此同時,謝宮寶催動真氣,激發內傷,鮮血由喉嚨湧入到嘴,他不敢吐,他怕吐了鮮血,招來殺身之禍,於是強逼著又吞了肚去。
這時小光捏動兩隻拳頭,朝四方噴去火焰。
那些意欲行兇的哎喲連叫,轉身抱頭鼠逃。
謝宮寶道:“我與大家互不侵犯,誰敢再動歪腦筋,我便把他殺了烤著吃!”
那些人見識了厲害,均心有不甘的退去一旁,不敢進犯了。
謝宮寶把小光招回身邊,然後運功療傷。按理說,他肉身的傷勢是承繼魂體的傷害造成,這種情況下,他只需運功一天,肉身的傷勢便能痊癒;然而,事實並非如此,他依照功法運功半日,其傷卻只恢復了一成,而且還是在藍宮衛送來的療傷藥丸的作用下才有了一成的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