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輕和尚佛手在胸,口唸佛號:“阿彌陀佛,兩位女施主莫要再打了,請聽小僧一言,情愛是毒,不貪不瞋可得,正所謂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用佛心看塵即是得,用凡眼觀世即是空。——兩位因情搏殺,墮入痴念,即使分出生死,業已成魔,所得終究是空。”
“你這和尚可不正經,偷聽我們說話。”
方思弱傷得不重,心氣順了爬起來笑道。
話雖伴著調侃,但她倒也認可和尚的話。
剛才若真殺了顏仙兒,謝宮寶必定恨她,這豈不就是一場空。
面對方思弱的調侃,那和尚不嗔不怒,溫溫和和解釋:
“罪過,罪過,小僧夜裡在此破禪,實非有心竊聽。”
這時,顏仙兒也爬起身來,見這和尚破衣赤腳,已經猜到他的身份。——據說龍涎寺赤腳枯佛空相一生僅收了一名弟子,瞧他打扮模樣,八成便是了。稍一愣神,忙朝那和尚施禮:“剛才勢危,多謝大師傅施救,請問大師傅法號可叫一心?”
那一心和尚笑道:“女施主好眼力。”
顏仙兒大喜,瞄了瞄方思弱,轉而又泣:“一心師傅在這兒就好了,這妖女作惡多端,今晚又夥同方泰吉謀害我的……我的……,現在小寶他……他怕是凶多吉少了。您是出家人,慈悲為懷,總不能看著這害人的妖女逍遙法外吧,懇請大師傅出手,我們合力把這妖女擒了,若是小寶有救,也好用她交換。”
聽了這話,方思弱大怒:“你少胡扯!我就是害自己,也絕不害他!”
一心聽出些味道來,心中存疑,問:“兩位說的可是謝宮寶謝施主?”
“是。”方思弱和顏仙兒同時應聲。——方才還相恨相殺,此時異口同聲倒像相約好的,愣了一愣,彼此瞪著,哼聲發洩,轉身扭頭各自生起悶氣。
一心看見她們眼浮殺氣,轉身就走:“小僧只知協力救人,爭持救人聞所未聞。”
方思弱和顏仙兒聞言警醒,雙雙跟上:
“仙兒一時糊塗,多謝大師傅點撥。”
“和尚,你說的倒也有理。”
……
……
三人加快腳步,正要上山,忽見一道人影從天降下。
此人滿頭白髮,極度猥瑣,正是界封壇壇主高丸。端見他捏動山羊鬍,色眯眯看著顏仙兒,笑道:“那騷娘們跑了,卻遇上個極品,不虧。”
顏仙兒被他盯著,心裡無比厭惡:“你這是什麼眼神,盯著我做什麼!”
高丸嘻嘻發笑,一個瞬步欺到顏仙兒身邊。
顏仙兒大驚失色,苦於適才比拼真氣耗費過巨,此時心知有險,身體卻來不及躲閃。——眼看高丸伸手抓來,顏仙兒就要被被他拿走,千鈞一髮之際,一心藤杖掃來,正中高丸心窩。
高丸大意,中此一杖,頓時被掃飛丈遠。
他捂著胸口,只覺氣脈逆轉,魂魄動搖:
“龍涎寺的《不赦刑杖》果然厲害。”
一心收起藤杖,恭恭敬敬朝他施著佛禮:
“施主既是上仙,何以要為難小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