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圍在一起的姑娘馬上噤聲,作鳥獸散,各自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累得有些痠疼的頸椎,準備去一趟洗手間。
我前腳還沒有邁出公司大門,就被定在了大門口。
從對面公司出來一行人,兩個美豔女秘書簇擁著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出來——是何連成。
他身後還跟著幾個穿著筆挺西服的男人,不知道是做什麼的。
我的眼睛緊盯著他的臉,希望能從上面看出那怕一絲的波動。然而沒有。他只是用居高臨下的眼神掃了我一眼,如同看一個犯了花痴的普通女人,嘴角甚至還有一絲鄙夷,然後轉身風一樣從我身邊走了過去。
在一行人當中,他走得高傲而冷漠,就像毫不認識我一樣,連多一眼的餘光都沒給我。
直到他們轉過彎走進電梯間,看不到影子了,我才艱難地挪動自己的腿,幾步追到了電梯間。
然而我看到的是電梯正在緩緩關閉,他站在哪兒目光冷峻地看著外面,注意到我在看他,眼神漠然地掃了我一眼。
那一對我熟悉的眼睛被緩緩關上的電梯門遮住,我如夢初醒,然後再也挪不動步子了。
我不知道自己靠著牆壁站了多久,才腳步沉重地回到辦公室,接下來的半天,我沒有一點心思是放在工作上的,滿腦子都是他冷漠疏離的眼神。
這樣的眼神不是裝出來的,它是真正不熟悉一個人時,陌生的眼神,裡面帶著防備和鄙夷還有不屑一顧。
我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他再次相遇。這樣的安排,是何則林對我的故意試探,還是無意之舉?
如果剛才我沒管住自己的腿,直接衝了過去,會是什麼後果?
我無法相信,他竟然真的不記得我了?
那天在停車場,我還可以安慰自己說是他沒看到我,心裡還抱有一線希望。今天呢?今天我們四目相對時,最近的距離不過五六米,他竟然像看陌生人一樣轉身就走了,連眼神都沒在我身上停留半刻……
我想繼續騙自己,何連成只是迫不得已,他一定會在某個時候跳出來,然後說:“逗你玩呢。”……
可是今天這一切讓我失去了所有的信心,滿腦子只有一句話:
他不記得我了!
他不記得我了!
……
我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現在都變成過眼雲煙。除了我沒有人會記得,也沒有人會故意提起……原來,我果然是在做夢,而且是隻有自己在夢裡……
我愈是想忘記他,和他在一起的那些場景,那些美好,那些不忍言說的甜蜜就越是往我腦子裡擠,終於無數個片斷一齊在眼前晃,我覺得眼花頭疼,頭都快要炸開了……
我艱難地回到辦公室的時候,和鄭海濤走個正對面,他看到我的臉色,擔心地問了一句:“領導,你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我用盡全身力氣維持著自己的形象,淡然而生硬地說:“沒事,頭有點疼。”
整個下午,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熬過去的,更不記得自己是如何恍惚回到家的,只知道進家門那一刻,心裡緊繃著的那根弦一下子斷了。我跪坐在地上,再也沒有爬起來的力氣。
我無聲的掉著眼淚,心裡反反覆覆只有一個念頭——他怎麼會忘了我?他怎麼可能忘了我……
我一直以來,能夠迅速堅強和冷下來的前提就是,我以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就像上次故意不醒,等著我去喚醒他一樣……
可是,今天發生的一切,讓我心裡那唯一一點自欺欺人的希望破滅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終於在不知不覺中哭著睡著了,夢裡一直都是他,他轉身離去,看也不看我一眼……
我在後面死命地追他,卻永遠無法接近他,我跌倒再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似乎一切陷入了無盡的死迴圈,而我的眼前一直不變的,就是他決絕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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