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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晚上吃完飯快七點了,我獨自到沙灘上溜達。那些純屬自來熟的海風,不停地在背後戲弄我那漆黑的秀髮,甚至連洋氣可愛的衣服褲子,也被它鼓動的像個孕婦,如果不是我雙唇緊閉,我看它們連我的牙齒也敢親吻,他們難道分不清公母嗎?或者這些海風都是清一色的女性?等往回走的時候,它們也敢於跟我正面硬剛,偶爾還能逼著我停頓一下,我和它們對抗的津津有味,我覺得我似乎返老還童了。

忽然有一個念頭冒了出來,

“你們這些無聊的海風,既然無所事事,那不如替我去看看,田豔她現在在做些什麼?”

“你這是要鬧哪般?”心裡的那個我馬上警惕的對我訊問。

“你管不著”我覺得我漸漸的對心裡的那個我失去了耐心,他總是聽風就是雨,杞人憂天。

夜幕漸漸降了下來,空氣也開始變涼。遠處海天交界的地方,在幽暗中看起來充滿著誘惑,人都說痛並快樂著,我今天何不感受一下冷並快樂著,順便還能探探,遠處的誘惑到底是什麼。想到這裡,迎著海浪我一步一步向海里走,現在肯定是在退潮,因為已經走了好遠,而海水才沒到我的小肚子。

有些發冷的海浪,早已把我的上衣打溼,讓它們服服帖帖,緊緊的包裹住主人的身體。而衣服的主人,輕輕地咬著牙忍著涼,帶著對神秘的嚮往繼續前行,而身後的海岸已經不見了蹤影。

此時,我的大腦似乎在想著什麼,又似乎充滿了空白,同時又好像有點身不由己,不停的向遠處挪動。又過了一會,不能再向前走了,因為水已經沒到了我的脖子。

海水的壓力,使我的心臟和肺都感受到了束縛。我腳尖點地藉助浮力,輕鬆躍出海面,雖然脫離海面沒多高就下墜,但卻感覺輕鬆無比。我不停地跳躍,只為了體會這種短暫的快樂,因為這種快樂沒有靈、沒有欲,也沒有根、沒有源。

但遠處的幽暗誘惑,卻因為我的靠近躲得更遠了,更暗了。我開始琢磨,那裡那麼黑,它到底在隱藏什麼呢?還是黑色就是它的保護色,它只是想獨處而已。

突然我心驚了,因為我得一直踮起腳尖,才能踩到地,才能保持把嘴露出水面。而且我發現,我已經辨別不出方向了,四周到處都是黑色的幕布,只有偶爾的亮點在其間閃動。

漲潮了,肯定是漲潮了,可海岸在哪個方向啊?

瞬間我的修為我的定力就蕩然無存,因為從頭到腳,我都覺得像個空殼,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虛佔據著我的思維。什麼這個放下那個畢什麼空的,都去你的吧。我必須得活著,我還有父母要養,我還沒有結婚生子呢,我還有我最愛的人呢。

死亡從來沒有與我靠的如此近,我甚至覺得,都能聽到它發出的喘息聲了。理智恢復後,恐懼卻開始從我的心裡向四肢擴散,豔啊,我該如何做,如何才能上岸呢?

“你環視遠處一圈,看看哪個方向的斑駁的光點最多,哪裡就是岸。現在把手臂伸開,與肩膀形成直線向後滑水,同時腳尖點地,向光點最多的方向前進。不能太用力滑水,要不然很快就會變的僵硬無力,接著就是藉助漲潮的推力緩緩前行。”

我定了定神馬上開始行動,因為也沒有時間再好好思考了。我一面艱難的用嘴呼吸,一面手腳配合緩緩滑行。過了一段時間後,雖然還得伸著腳尖才能點著地,但說明前進的方向是對的。否則漲潮的時候,行走的方向若是錯了,海水早就淹沒我了。

我雖然會一點蛙泳,可我有肩周炎,遊十米左右胳膊就會變僵硬,所以知道了正確的方向我也不敢遊。但如果沒有這個底子,恐怕我早就蒙圈了,哪還有膽量去尋找什麼遠處斑駁的亮光。

信心堅定後前進的更順暢了,又過了一段時間,我的腳終於可以不用再墊腳尖了。全部腳掌踩著地的感覺真舒服,不怪人家總說,誰誰什麼什麼是土生土長的呢,因為土就是根,我再也不離開大地母親給我的根了。肩膀也能露出水面的時候,我聽見海浪聲中隱約傳來我的名字,肯定是韓東旭在叫喊,這地方還有誰會呼喚我呢。

我渾身溼淋淋的,一路滴著海水快步走向大民的民宿,當然還伴隨著我身邊大旭的怒吼,

“你這個癟犢子要嚇死我啊,你媽看你天天渾渾噩噩的,叫我帶你出來玩玩散散心,結果差點把你的小命給玩丟了,你是想害死我啊你這個犢子。”韓東旭發起火來挺嚇人,眉毛都立起來了。

“誰知道走著走著突然就漲潮了啊,我也快被嚇死了。”我的嘴本能的辯解。

“你還知道怕死呢,我還合計你已經修行圓滿歸西去了,可你要歸西你別連累我啊,你讓我怎麼跟你家人交代。”

“我好容易撿回條命,大旭你還這麼說我,那咱倆必須探討探討佛法。”

“你可拉到吧還討論呢,彆氣我了快閉嘴吧,求求你了。”大旭餘怒未消。

“你別生氣了聽我說完啊,你說我歸什麼西啊,我嚴格遵守諸惡NO作,眾善奉行的教誨,就算死了也必上天堂,你們這些人連禮佛的真諦都不懂。”我已經徹底從恐懼中擺脫出來,順利地進入了正常的抬槓模式。

“切,你懂的話應該知道,佛教那是上極樂世界去西天,天堂是基督教的歸宿啊大哥。”

“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西方極樂和天堂是相通的,正所謂溝通無極限啊。你想想上面住的那些人都是大神大仙,整個高鐵讓他們互聯互通,這點事還叫事麼。”

抬槓的最高境界就是沒理還硬抬,抬不動找個棍子硬翹也得抬,抬槓的快樂是精神勝利而非講道理。我現在就是燉熟的豬頭,就剩一副好牙了。犟嘴這一塊,我死了都要愛。

“那前些天,你天天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張嘴就是什麼慧根劣根得道得到的,那剛才遇到生死考驗的時候,你咋知道怕死了呢?”

“嘿嘿,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我現在是涅槃重生知道不,我活著還有很多事要做呢,等都做完了我再去極樂世界好吧。”

“還涅槃重生呢,我看只是你的牙齒重生了,變成了鐵齒銅牙,你丫就是紀曉嵐。”

我就是這樣一個大度的人,大旭明明多埋汰了我一句,可我忍了沒生氣,誰讓我冷的牙齒打顫犟嘴費勁呢,而且這件事我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我可不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