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呵呵一笑道:“周掌櫃,你要是有我這知縣份內事,不用送東西。要是陽平錢莊和商會的事,送禮物也沒什麼用,該怎麼樣還得怎麼樣。”
“一點土特產而已,大人言重了。”
“拿人的手軟,看來我們沒法談事。”
周安聽歐陽下逐客令忙道:“那就先談公事。”
“周掌櫃請講。”歐陽辦事效率還是很高的,客套的話不愛說也不愛聽,他沒打算把自己精力耗費在這方面上。如現在領導今天一個會明天一個會,其實他們需要就是一紙檔案而已,可笑的是還有檔案精神座談會,連檔案都看不明白的人,看來也只能當領導。納稅人如果有選擇,肯定不會去養一群廢物。要麼陽平在歐陽帶領下,節奏相當的緊張呢。
周掌櫃早打聽了歐陽的處事風格,當下進入正題。東南雖然有趙玉扶持免稅賦等政策,但政策施行時間不長,各處破壞嚴重,目前是朝溫飽問題去了,如北面這樣頗有富裕是差太多。所以東南錢莊雖然開辦起來,雖然也聯了八州,三十一個縣。但是資金卻是斷鏈的嚴重,最主要是存款跟不上貸款的數目。而且由於還是半家族管理,疏漏頗多,壞帳時有出現,還發生幾起貸款收不回之事。
介紹了目前的處境,周掌櫃就開始說想法,最好的想法是歐陽說服陽平錢莊合夥,東南錢莊主控股在東南發展。即使不成,想歐陽出面幫忙邀請陽平商會的成員參加杭州開春後舉行的貿易會議,就是大規模引資。再差一步,是希望以揚州和杭州為中心,開展一個商業區。
東南現在政策好,有些地方免稅三年,有些地方減免半稅五年。再加東南勞力比北面的便宜許多,去那邊辦場確實大有可為。這也是因為交通不便利,只能是針對一州或者數州的市場開辦場子。
周掌櫃道:“小的來時候已經和杭州、揚州的官員們打過招呼,兩路的路查使都很贊成小的看法。”當然贊成,地方富庶一點,撈也撈多一點,生活也過得好一點。虧了是別人的,賺了自己有份,傻子才不幹。
歐陽沉思一會道:“周掌櫃,我和你說實話吧。你來的不是時候,要換了半年前,或者是一兩年後,這投資當然沒問題。東南人口眾多,居住密集,這麼一個大市場誰不想進入誰就是傻瓜。但是目前……”
“小的知道是西夏那邊。”
歐陽有點吃驚:“你怎麼知道?”
周安苦笑道:“估計現在全西夏人都知道了,何況是和官府有點聯絡的小人。大人,在下也不貪心,就是揚州、杭州兩地最少讓在下拉點錢過去。如陽平這般,一地興起,周邊附近都有好處。揚州有碼頭,還可以行船南下或者北上,大有作為,而且揚州海產一向是有名的。而杭州乃是四大商港之一,又是東南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其中絲織品,即使是陽平恐怕也不及項背。”
“我知道,杭州一州加縣在城有20萬戶,百多萬人,莫說是東南,在全宋也是前三甲。”歐陽道:“要不這樣,我帶你引見下商會的董事,具體說個計劃,再從外地給你聯絡外地商會註冊客商。陽平本地的人現在心思放不到東南那。這大宋要有錢還是屬東京,百萬之人不在少數,千萬身家也時有耳聞。”
周安喜道:“如此是最好了。大人您是不知道,這幹錢莊的最怕窮。當地要窮我們都得一起喝米湯。這東南錢莊名頭似乎和陽平錢莊一個響亮,但卻是金玉在外,敗絮其中。一年多下來,盈利都不敢說,當撐門面這架子都入不敷出。”
歐陽笑道:“周掌櫃,這陽平錢莊該學的你不學,不該學你的你倒學了全。其實我一直想找你,蘇千也想見見你,做個君子協定,大家劃清楚了片區,左右不過界。至於東南錢莊的垢病這樣也非常容易解決。來人……請蘇千回來。”
這轉頭剛走,又被叫了回來。蘇千有點納悶,進去後歐陽一介紹,心裡有了幾分數:“周掌櫃,蘇某在陽平洽談會可是伸長了脖子等您,沒想您老卻看不上小小洽談會。”
周安苦笑:“蘇掌櫃見笑。說實話,不是周某不想來,而是不敢來。陽平錢莊有錢萬萬貫,我東南錢莊有錢萬萬文。來了借貸放不出,不是砸了招牌。”
蘇千和歐陽說的一樣:“周掌櫃別怪蘇某唐突,東南錢莊似乎不太應該和陽平錢莊學。不瞞你說,歐大人一力阻止錢莊南擴,原因是因為朝廷的忌憚。所以到了淮河,我們就停了腳步。”
周安自然知道蘇千的意思道:“淮河為界,倒是非常清晰。”
“周掌櫃別誤會,這我們兩家界限劃了清楚,你們錢莊就能起死回生。”
“願聞其詳。”
“這兩年東南安養生息,百姓其實還是有幾個錢的。但周掌櫃卻不能學陽平錢莊,陽平錢莊進出都要收錢。而東南錢莊……蘇某建議是進給錢,出收錢。簡單說就是別人存錢你那,你給予利息,別人找你貸款,你多倍利息收回。有錢才能放貸,有錢才能飛票。”
周安想想後道:“此事周某想過,但是萬一陽平錢莊也學周某這般……”
“所以我們要劃界,互通有無。訂立一個標準,在標準中自由調整。這樣陽平錢莊肯定要吃虧點,但說實話,你們錢莊不做起來,朝廷就一直惦記著我陽平錢莊。槍打出頭鳥,蘇千為此還險些賠上全家人的身家性命。”蘇千道:“將來成熟,我們兩家可以互設錢莊,明面競爭,私下默契,有錢大家一起賺,畢竟錢是賺不完的。”蘇千說的就是制衡的重點,一旦有東南錢莊制約陽平錢莊,朝廷人就會對陽平錢莊放心。當然,這樣的代價是丟失部分市場,但這是註定的從激進擴張到穩定發展的重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