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到牆角,江峰左顧右盼,見旁下無人便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交給郭驍驍。
江峰道:“東西送到,大小姐沒有其他的吩咐,奴才就先走了。”
郭驍驍點了點頭,將信收好回到子衿坊。
雅蓉瞥見她手中的信,沒說什麼,笑著上樓了。
郭驍驍回到櫃檯將信拆開,只見信中寫到:“昔日映月湖邊所問之事,不知你心中是否有了答案。若是想好了,明日便去城郊的馬場找我。酉時二刻,卿不來,我不歸。”
郭驍驍讀完信,半分感動都沒有,反而覺得他蠻不講理。
江執遠前面說“若是想好了,就去馬場找我”,後面又說“卿不來,我不歸”,這不是明擺著要她一定得去嗎?
郭驍驍將信擲於櫃檯上,瞟了幾眼信,又把摺好收回信封裡。擔心被其他繡女看到會說閒話,她又把信鎖到櫃子裡了。
晚上睡覺時,她又氣又惱,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他那哪是商量的語氣?分明是強逼嘛。
郭驍驍睜大眼睛看著香帳,艾草製成的薰香飄出幾許雲煙,嫋嫋若浮雲。郭驍驍朝氣團吹了一口氣,氣團立即散開,蚊帳外圍有蚊子的嚶嚶聲,但是被艾草的薰香一燻,全都跑得無影無蹤。
她用自以為最舒服的姿勢翹著腳,想起那日映月湖邊的事情。
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同居長幹裡,兩小無嫌猜。他對她的情義,她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只是,她害怕那個魔咒,那個“跟你成親的,一定不是你愛的那個人”的魔咒,她害怕將來江執遠會變心,或者她會變心。
夫妻過日子不是小孩子玩家家,將來有太多的磨難他們要共同經歷,有太多責任要共同承擔。但是,她覺得她還沒有做好準備,沒有做好為人∕妻、為人母、為人兒媳的準備。
夜半雞鳴時她才勉強入睡,結果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小蘭不敢打擾她,知道她起身了,小蘭才進來侍候。
郭驍驍見她今日打扮得比平時要乾淨和鮮豔些,說道:“花燈買好了?”
小蘭給她梳妝道:“買好了,那老伯賣得比去年還貴幾文錢。奴婢和子佩姐姐同他講了好久的價,他才便宜兩文錢。”
郭驍驍打趣她:“既然貴,乾脆不買算了,還能剩下一些錢當嫁妝。”
“小姐!”小蘭臉紅了幾分。
郭驍驍笑而不語,拉開梳妝檯的櫃子,拿出那個銀盒子。這正是上次江執遠送她的那個。
“小姐今日要戴這個?”
“不。”郭驍驍看著裡頭的墜子,“不戴。”
她將銀盒子輕輕合上,用一塊帕子包好。
“下午可要奴婢跟著小姐?”
“不用了。聽說晚上姑娘們都會去婉湖放花燈,繡女們也放假了,我準你去放花燈。”
小蘭一聽,欣喜得馬上給郭驍驍行禮。
“行了,難得七夕,你一併跟她們去玩玩兒也是應該的。”
小蘭笑著起身,繼續給郭驍驍梳妝。
儘管下午太陽十分毒辣,但是街上卻十分熱鬧。一些平日裡見不到的小姐和丫鬟也出門了,三三兩兩在一處閒逛。各家的公子更是殷勤,四處買胭脂水粉,想要趁著乞巧節借花獻佛。郭驍驍撐著一把油紙傘出門了。這傘上畫的菊花甚是好看,原是她師父送的生辰之禮,如今這把傘過了兩年,風采依舊。
行至婉湖的綠苔橋時,郭驍驍一手撐傘,一手提裙襬,不遠處竟走來一人。那人也打著油紙傘,傘上畫著幾許紅楓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