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你……不對,對我們這麼好!”我不想讓夕雅難堪,說出一堆客套話。其實是想示意尋安,讓他好好說話。
夕雅倏爾大笑,不過這次聽起來顯得更為灑脫。也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需要這種場面上的客套。而這也正是,她愛著的尋安啊!想到這,我把手裡的飲料一仰而盡。
“麻煩給我來杯酒,就跟她一樣的吧。”
越是烈的酒越難喝。我本想豪邁地喝上一口,結果嗆了鼻子,酒水全部變作鼻涕眼淚流了出來。
酒保小哥趕忙遞上了紙巾,我們三個也全都哭笑不得。
“喝不得就不要勉強!”夕雅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能喝能喝,我還搞不定一杯酒嗎?”我跟自己較起勁來。
“夕雅,我們來喝一口。”我跟夕雅碰杯。剛要入口,就被尋安奪走了酒杯。
他乾杯了,“你隨意。”
“你幹嘛搶我的杯子?”
“想喝自己問這位小哥要嘛!”我想自己可能真的是滴酒不能沾,看到尋安搶走我的杯子,我居然有些生氣。喝醉酒的人脾氣大起來一發不可收拾。
“你醉了,還是喝果汁吧。”我的視線變得朦朧起來,但還是清晰看見尋安把自己的杯子推到我的面前。
“哈哈……”夕雅的笑聲有些狂妄,令人愕然。
“你現在不是正喝著酒嘛!”阿維聽說我不能喝酒,以為自己聽到了一個天方夜譚。
這些都是回憶,現在的我,已經不再是那個沾酒就暈的女生了。喝酒的人,喝酒喝得多的人,大都是想把自己的痛苦溺死,結果最後往往是給那些痛苦建了一個天然泳池。
再回到記憶裡來。我們兩個女生,在酒精的作用下,把清吧當成了酒吧。我們跑到了舞臺上面,叫DJ放了首節奏頗快的舞曲,什麼舞步都不懂的我們居然跳了起來。
當然,我們兩個當事人是不記得這些事情的。這些都是那個被我們使喚了一晚上的酒保後來告訴我們的。世界真是小,這個在吧檯裡調酒的沉穩小大哥原來是院學生會的主席,還是低我一級的學弟。我們在參加畢業生的歡送晚會時再次碰到了他,一見到我和夕雅,他就止不住笑。
“你們倆個真是絕了!”
“我在那幹了這麼久,從來沒看到過像你們這樣的女生。”我不敢正視他。
“以後還是少喝點酒吧,那晚要不是他。”他指了一下旁邊的尋安。“要不是他啊,你們估計就被保安給拖出去了!”學弟邊說邊笑,我和夕雅尷尬地相視一笑。
“不過,尋安你怎麼都沒跟我們說起過這件事啊?”
尋安並沒有回答我們,而是找了個座位坐了下來,裝作沒聽到。
這麼多年,我也習慣了尋安的習慣。既然他不願意說,我也就不再追問。我們安靜地坐在臺下看著學弟學妹們的表演,夕雅也幾度落淚,也許是看到了自己的當年模樣吧。
節目年年如此,只不過是換了臺上的人,我們前赴後繼,和大家說“你好”,和大家說“再見”。
學弟也是其中一個表演嘉賓,他演了個小品,不過……
“這劇情好像似曾相識啊!”沒錯,他演的就是我們那晚發生的事。他在舞臺上還原了自己,也還原了我們的故事。
我和夕雅笑得前俯後仰,拍手叫絕。他在最後致辭,“謹以此劇,獻給我們可愛的學長和學姐,希望他們在未來的道路也能如此縱情舞蹈!”
臺下掌聲雷動,看到大家都被我們的故事打動,我也欣慰地隨著大家一起拍起手來。
人生處處有驚喜,如果沒有,也可以用儀式感來代替。我們用酒杯來訴說衷腸,我們用舞蹈來告別青春,我們用表演來致敬美好,我們用掌聲來迎接和歡送。
我突然想起了從寒,他離開的時候沒有任何儀式來製造感受。奇怪的是,我也越來越記不清楚他的模樣,聽不到他的聲音。我有些怕了,害怕有一天我會忘記他曾來過我們的世界,我會忘記他曾在我的生命裡那麼真切地停留過,我甚至會忘記自己已經忘了他這件事。
忘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