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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一)

父親去世後,家裡沒了收入。我和尋安商量之後決定早早出來工作。

他在老師的推薦下接了許多商演,而我辭掉了實習的工作,跟在他的身邊照顧他。

演出大都是一些晚會,包括電視臺的節目。尋安只接獨舞,一個人的舞臺,焦點就只在那一個人身上。久而久之,尋安越來越受矚目。星探、導演紛紛找上門來,但都被尋安拒絕。他只想跳舞。

而我也不閒著,負責跟合作方溝通洽談。每天都能接到工作邀約,我倒像是個專業的經紀人。尋安不想我這麼忙,告訴我他自己一個人就能夠處理。可我不放心,跳舞已經很累了。

重要的是,我喜歡看他跳起舞來的樣子。見他在舞臺上那般灑脫自在,我的疲憊就一掃而空了。

我們全國各地跑,每去一個新的地方都會停留幾天,權當做旅行。在這個大多數年輕人都迷茫失措的當代,我們已經找到了自己的生活方式。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

臨近年末,各種跨年晚會被張羅起來。我們接到了一個電視臺的邀約,希望尋安能為一位歌手當伴舞。

我想尋安不會答應獨舞之外的演出,於是打算拒絕。可對方說,尋安是那位著名歌手特別想要邀請的。

“請問他是?”

對方給出的回答讓我很驚喜,這是我特別喜歡的一個明星。我答應跟尋安商量之後再做回覆。

“尋安,能不能實現姐姐這個心願就全看你的了。”尋安剛下臺,我連忙給他遞上水。我想他一定會答應我。

“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跳舞的時候旁邊有其他人。”拒絕的語調。

“我們可以溝通,讓你們不在同一個舞臺嘛。”

我一直在他耳旁喋喋不休到酒店。他上車後就一直閉著眼,假寐的模樣。

我跟著進去他的房間。沒想到他竟直接進了浴室洗澡,我強忍著性子在外等著,還幫他叫了宵夜。等到食物都涼了,他才出來。

我見他頭髮還溼著,連忙拿來吹風機佯裝要給他吹頭髮。結果他又鑽進了被子。

我走到床邊,開啟吹風機。

“你這小子,故意的是吧。”我一邊吹他一邊往被子裡面鑽,他一邊鑽我就跟著往裡吹,糾纏到插頭鬆了下來。

我氣得把它往床上一扔就往門口走,出去時還不忘大力摔門。

尋安從不拒絕我對他的要求。我想,這次見偶像的機會是泡湯了。我拿出手機給對方回覆。

“那真是太可惜了。”

“嗯,下次有機會再合作。”

掛掉電話,我懊惱得在床上翻來覆去。

我更沒想到,這件事後,尋安乾脆拒絕了後來所有的邀約。倒也沒什麼大礙,辛苦這麼久,是該休息了。

回學校,同學們都離開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我和小雅。

小雅一直都很努力。大學期間,她幾乎沒問家裡要過一分錢。乾淨的鵝蛋臉,稀散的眉毛從沒見她修整過,微微陷入的眼窩,不夠挺拔的小巧的鼻子,有起有伏的側臉。四年過去了,她的模樣一直沒有變。我很少關注別人長什麼樣,外表帶來的視覺感受再強烈到了夢裡也不過是虛幻的泡影。作為先見,它敵不過與那之內的珍貴瞥一眼的後見之明。

新生入學那天,她是第一個到的,我緊接著她。當我提著大包小包進來的時候,發現宿舍已經被她收拾得乾乾淨淨。她的話不多,每天起得最早,到點就睡。從不逃課,按時完成作業。成績數一數二,承包了四年的獎學金和優秀。

她和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大都是在學習,我從沒見過像她這麼愛記英文單詞的中國人。照著她一日三餐的量,消化的字母排列組合形成的數字應是指數形式。

她性子靜,沒有任何娛樂性的愛好,除了拍照。因為這共同的消遣,我們倆個也算是有話可聊。她愛拍風景,我喜歡人物。她入了校裡的攝影協會,常領我跟著一起走街串巷、遊山玩水。

會里大都是一些附庸風雅的人,喜歡藉著踏青採風的機會賣弄文學。會長倒是老練沉穩,端相機的時候正得像個三腳架,取景框裡的畫面永遠呈幾何對稱。

他和小雅對上了眼。他們面對面站著的時候默契得像在照鏡子,拍照的時候又是同步的齒輪,同一個景出來的片子往往大同小異。漫不經心出現的男歡女愛,恰到好處的情到深處。他們被當做了戀愛的典範,互不耽誤,互相進步。

很多人聽過他們出生入死的愛情故事。因為這,他們成了學校裡的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