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北方的陽面,鬱鬱蔥蔥草木旺盛,淡淡霧氣在光霞中,折射出氤氳多彩美景,還夾雜忽濃忽淡的藥香。此地必然有高年份的靈材,天北珏卻只能想想,連一絲火熱深色都沒有,此種情形下就連保命都難,低垂頭顱只顧逃竄。
他已經深入谷內七八里,就在這剎那時刻,原本平靜的四周,忽然盪漾出紫色水氣,並快速向空中飄去,形成越來越濃郁的雲團。隨後山林內風聲大起,從微風拂面到烈烈呼嘯作響,最後如奔雷滾滾,過程中的二人都只是飛遁過十里距離。
南側沒有光線,二百丈高度以上就逐漸灰濛濛的,當紫色雲團也升到相同高度,兩種氣體迅速融合在一起,將下方的亮度染上了幾分詭異。後方三里外,華凌開始面露凝重,隱隱有不好的感覺浮出內心,周圍情景絕對不會無端產生,多半觸動了強大禁制,頓時多加三分小心。
而前方的夢通山修士,他必須親自斬殺,當初兩人只需相互悄悄錯過各不打擾,就沒有當前的恁多糾葛。相比對方的狀態,他雖然有些疲乏,但是還有八成法力做底蘊,豈能將暗算自己的仇家輕易放過,況且就當這是一次機緣,和禁地尋寶並無太大區別。
“啊?這是……?”
狂逃的天北珏忽然震驚無比,瞠目結舌向遠方看去,神念所及之處,一座高大數百丈的大山,頭朝下漂浮在虛空中。不但整座山本末倒置,就連上面的花草樹木同樣如此,這等怪異情景,根本聞所未聞,內心驚駭無以復加。
但是遁光仍舊不停,相比起生命之憂,任何東西都可以忽略,但又讓他大驚失色的詭異狀況接連到來。原本不經意回頭,只想觀望追殺自己的人,卻發現身後遠方哪裡還有山谷叢林,所經之地除卻白衣身影,已經被一個大型黑洞佔據,無盡幽深無盡恐怖。
華凌還未感覺身後有異常,也同樣被前方的詭異震撼,這座方圓數十里的大山,佔據的地方僅僅十幾裡,只因為山峰向下,周圍還有諾大孔隙。
他的目光仍舊有部分鎖住天北珏,同時細細觀察周圍的一切,渾身有種發緊,似乎無形壓力在收縮的怪異感覺,不由得暗暗提高戒備。一揮手就祭出件中品法器,是個紫光琉璃的實心面具,大約將近寸許,正面如京劇的花臉武生那般嚇人。
幾十裡距離眨眼即過,前方的天北珏越來越毛骨悚然,似乎這詭異環境,比起追殺自己的還要可怕,出了山谷就是一圈寬大地帶,但是他的身軀驀然停住。
因為身後白衣身影,和他的距離已經快速拉大,此刻相距足有五里,原來是追殺他的華凌放緩腳步,正滿臉驚駭轉身回望。經過的山谷消失了,一個直徑十丈的黑兮兮巨洞,如變魔術的出現在兩座大山之間,上方灰氣和紫氣融合在一起,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暴漲。
也在此時,方才獵獵作響的大風,又詭異消失的一乾二淨,但是那數十里內的天地元氣,如同地震那般哆嗦個不停。黑洞上方紫灰二氣,上接寰宇無邊無際,並從裡面傳出類似嘎達噗嚓的怪異聲音,讓人聞之異常焦躁,惶惶不安之下幾欲抓耳撓腮。
“這是……?”
華凌催動出護體靈光,如臨大敵凝神戒備,漫天雲團之中,似乎有古獸從裡面走出,而清晰的巨型洞口,隨時要把他一口吞噬。什麼高草樹木皆無蹤影,就連腳下都成了灰色的石塊,個個橢圓光華,或者稜角有規律般全部相似。
至於兩側高山,全被蒙上一層玄黃色的霞光,從上到下起起伏伏,再由下至上推波助瀾的激盪。當兩側的光霞齊刷刷同時向山谷湧下時,華凌感覺到了無形壓迫感,但距離他左右個百丈,硬生生停住寸步難進,宛若大海碰到堤岸。
‘嗯哼哼……!’
就在此刻,華凌和天北珏二人,都感覺身軀猛震,渾身汗毛瞬間立起,因為有低頻滲人心魄的吼叫驀然響起,而且就來自洞口上方的迷霧雲霞中。
緊接著狂風忽然從巨大黑洞內吹出,天地間頓時躁動起來,但給他們兩人最直接的感覺,是從背後有徐徐吸力產生,就像有股無形力量拽著自己,腳步開始緩緩挪動。
“不不——!那座大山動了,塊看它動了啊——!”
距離最近的天北珏,驀然開始驚駭的狂叫,身軀同時想快速後退,離可怕情景儘量遠點。但隨即感覺行動頗為沉重,速度被嚴重減弱。以至於他正常情形下,本該能跑出裡許的,此刻才離開不足十丈,就像大地也跟著他同時移動那般。
那座數百丈高的大山,忽然開始緩緩轉動起來,按照逆時針順序,發出嗡嗡嗡低聲沉鳴。上面倒掛的高草樹木,也跟著同時搖晃,徐徐微風產生,伴隨著盈盈光暈,那股吸力驀然變強。
‘哇啊啊……!’
就在他驚駭的同時,宛如嬰兒啼哭的清脆聲,詭異從山體某處傳來,原本可愛的叫聲,在此刻聽來猶如亡魂催命,嚇得天北珏瑟瑟發抖。若再讓他選擇,寧願和追殺自己的人決一死戰,也絕不想在這裡帶上片刻,明明自己一動未動,卻感覺和山體越來越近,就像站在傳送帶上。
華凌同樣臉上變色,先不說會有什麼危險,只是這般詭變就能把修士嚇癱,道心不穩的脆弱者,長時間下去必定崩潰瘋狂。
“道友,咱們之間的仇恨應該暫且放下,此刻聯手破禁逃離這裡,否則就算我隕落在此,僅憑你自己也難逃厄運的。”
天北珏臉色煞白,一面加強注入法力飛退,一邊轉首向華凌急切大喊,卻發現白衣身影的眼睛越等越大,似乎發現可怕的事情。
“哼!華某豈能和爾等為伍,不達目的絕難罷休,你還是再看一眼這個世界吧。”
“什麼?咦?這是……救命,道友救我啊啊……救……!”
聽到華凌話音不對,迅速再看那座倒掛的大山,那張臉瞬間慘白無比,碩大山體不但轉動速度加快,龐大吸力裹住自己,雙腳已經離地。
而且原本鬱鬱蔥蔥的山體表面,所有草木呼吸之間乾枯下去,轉眼成為死灰色的世界,生機斷絕灰暗無比。被掩蓋的內部真實情景盡數裸露出來。
那是和人間完全迥異切恐怖駭然的世界,原本茂密綠葉的樹枝上,纏繞著各種枯骨和屍骸,萬千骷髏連綿成片,構成陰森絕望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