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在隨意探究,又或是隨意調侃一般,笑得著實是懶散魅惑,略微欠扁。
只不過,待得這話落下後,他竟慢騰騰的挺直了腰板,而後理了理墨髮,扯了扯錦袍上的褶皺,那雙悠然帶笑的眼,也靜靜的在鳳紫身上落著,整個人倒是顯得悠然隨意,卻又似是略微在意與認真一般。
鳳紫微詫的觀他,不曾料到此時此際,他竟還要如此而問。
再憶起這慕容悠著實是個極好面子之人,是以,心底對他這話倒也略微釋然開來。
“最初與慕容公子接觸時,只覺慕容公子雖溫潤風華,但卻極喜捉弄人,不尊重人。”鳳紫默了片刻,才按捺心神的出了聲。
慕容悠慢騰騰的問:“那現在呢?”
鳳紫抬眸掃他一眼,隨即便垂眸下來,只道:“如今,與慕容公子也算是接觸得有些久了,是以,便覺如今的慕容公子,溫潤風華,卻也略微良善。”
慕容悠輕笑一聲,似是有些失望,又似有些調侃,“而今,就只是略微良善?呵,本少歷來風華,尋常女兒皆對本少極是仰慕,便是流嫣對本少,都極是愛慕,難不成小鳳兒對本少,就無半點仰慕之意?”
仰慕?
面對這二字,鳳紫著實不敢恭維。
先不說這慕容悠圓滑腹黑,雖幾番救過她,但對她也是時常的諷刺貶低,試問如此之下,她對他,又如何能傾慕得起來!更何況,她雲鳳紫經歷過情傷,滿心的千瘡百孔,對待男子也再不敢有任何的傾慕與動心,是以,慕容悠這話,問得倒是有些怪異,然而待得仔細琢磨他那微微挑高的語氣,自也是不難發覺他在刻意的調侃於她。
一時,鳳紫稍稍皺了眉,面色也逐漸沉了幾許。
待得片刻後,她才低沉而道:“慕容公子的確風華俊雅,只奈何,鳳紫歷經過情傷,滿心的千瘡百孔,是以,對待慕容公子,也不敢再有半許的傾慕,也無法傾慕。只不過,鳳紫心底對慕容公子,終歸是感激的。”
這話一落,按捺心神一番,毫不避諱的抬眸朝他望來。
慕容悠眼角稍稍一挑,瞳孔中似有異色與複雜幾不可察的在流轉,卻也僅是剎那間,他便已全數斂卻了面上之色,悠然而道:“小鳳兒便不必多做解釋了,未有傾慕,便未有傾慕吧,本少,倒也不至於因為這個而與你計較。只不過,而今你對本少改變看法,不再將本少視為惡毒之人,便已足矣了呢。”
說完,似也無心再與鳳紫多言,反倒是繼續拎著茶壺朝他與鳳紫的杯中各自倒了一杯茶,待得一切完畢,他才緩緩舉起茶盞,朝鳳紫笑得悠然,“此番一別,倒也不知何時再見了呢,小鳳兒,陪本少再喝一盞。”
鳳紫微微一怔,眉頭也幾不可察的皺了起來。
慕容悠這話,說得倒是幽遠深厚,似如半月之後當真與她見不著了一般,雖心底莫名的升騰出了幾許牴觸,也想出口開始反駁,只奈何,待得心底起伏了幾下後,思緒蜿蜒之中,她終歸還是壓下了心底之話,僅是一言不發的將面前的茶盞舉起,而後道:“慕容公子,請。”
這話一落,茶盞朝他手中的茶盞輕輕一碰。
有少許的茶漬濺了出來,滴在了慕容悠的袖袍上。
鳳紫瞳孔微縮,正有些尷尬,不料慕容悠仔細凝她幾眼,而後便咧嘴一笑,“請。”
尾音未落,他已稍稍仰頭,將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鳳紫深眼凝他,一時無話,也只得將手中茶盞內的茶水飲盡。待得放下茶盞後,眼見慕容悠莫名有些失神,她猶豫片刻,低低而問:“慕容公子在想什麼?”
慕容悠應聲回神,朝她勾唇而笑,“往日這話,倒是本少經常問小鳳兒,如今倒是反過來了,竟得小鳳兒來問本少。”
說著,似幽似嘆的道:“本少啊,不過是在想人情世故罷了,只道是,世上險惡,人心叵測,但卻總有那麼一些人良善溫厚,甚至,溫厚木訥得像個傻子。”
鳳紫神色一變,低沉而問:“慕容公子這話,可是在言道鳳紫?”
慕容悠眼角一挑,朝她笑得柔魅,“小鳳兒認為呢?”
鳳紫眉頭一皺,並不言話。
她怎知曉這慕容悠是否在言她!她只知曉他的話極為幽遠,且話中有話,聽著略像是在言道她一般。
只不過,這種話,卻也並不是什麼好話,她雲鳳紫,倒也無心與他周旋,更也無心來故作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