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公公一怔,勸道,“陛下,如今夜已深,您還是早點休息……“
“去把她傳來。”永平帝重複一遍。
於公公應了聲,匆匆走了出去。
*
蕭越出了這樣的大事,顧念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如果連老太妃和護國長公主都不能見到陛下,那麼,她必定也是被拒之門外的。
但她又不能幹等,她讓暗一將蕭越身邊的人聚集起來,吩咐道,“王爺沒回來之前,你們都不要輕舉妄動。暗一,你的職責是看著人將府裡四處守護好,除了肅王府和安遠侯府的人,沒有我的吩咐,不要讓別的任何人進府。”
“王爺的書房,你派人分成四批,三個時辰一換,不許讓人接近。直到王爺回來為止。
府裡的採辦等事,張長史,你和管家商量著,讓人直接將東西送上門來,讓黃芪一樣樣驗過,以防有人下毒。“
“這些日子,府裡誰都不能接待親戚,總之,沒有生死大事,不要出門去,就是要出門,也要和我稟報過。”
府裡的家生子牽牽繞繞,她不能保證所有的人都放心,但隨遠堂和老太妃那裡卻是一定要保證好的。如果與外界絕了聯絡,別人想要往裡面鑽,也沒有機會。
老太妃聽了她的安排,倒是鬆了一口氣,她本來想著,如果顧念應付不來,就將府裡的事情接過來,沒想到,她竟什麼都想到了,讓她不但一點心。
不過,到底還是擔心顧念的身子,晚間的時候,親自到了隨遠堂,“天色不早了,你去好好的休息,你如今可是兩個人,祖母雖然老了,但是還能動,接下來,你就好好的休息,事情都交給祖母來。”
雖然顧念沒再老太妃和護國長公主面前露出驚慌失措,到了夜裡,看著蕭越的枕頭,心裡還是心如刀割的疼。
成親以來,他們從來沒有分開這麼久,可沒想到,他一進宮去,竟然就進了大獄。
到如今,具體發生什麼事情,她都還不知道,既然搜出龍袍,那怎麼皇上還是如此的安靜?
她前前後後猜想了很多遍,蕭越和太子一起入獄,無非就是蕭越為太子說話,而皇上一怒之下,將他也打入大獄了。
她不禁埋怨蕭越,如果他能夠冷靜點,保全自己,就算太子進了大獄,他也可以在外面想辦法周全啊。
她閉上眼睛,眼淚就流了出來,頃刻間就溼透了枕頭,為了怕外面值夜的黃芪聽到,她強忍著不發出聲來。
正在輾轉之時,外面傳來敲門聲,然後就是黃芪的聲音,“王妃,宮裡來了公公,皇上召您進宮去。”
……
“王妃,皇上好幾天都沒好好休息,白天也沒怎麼吃東西,精力不濟,摺子批了一小半,忽然說要見您。”
“等會,您見了皇上,還是早些哄著皇上歇息才好。”來傳召的是於公公,他收到皇上的旨意,本想讓自己的徒弟來傳旨,可想想,還是覺得自己親自來,囑咐晉王妃一番才好。
顧念聽到黃芪的稟報,匆匆的到前廳見客,此刻只是普通見客的衣裳,聽了於公公的話,她心裡盤算著,道,“那勞煩公公在此等候片刻,我去換身正裝……”
於公公焦急道,“我的王妃哎,皇上正等著呢,你這衣服也不失禮,我們趕緊走吧。”
這幾日,於公公也跟著永平帝一起熬,兩隻眼睛都凹了進去。
深夜,寂靜,到了宮裡,於公公在外面輕聲稟報,“皇上,晉王妃到了。”
“進來吧。”裡面傳來永平帝的聲音。
於公公低聲對顧念道,“王妃,還請一定要記得剛剛和您說的。”
顧念點頭。
皇上靠在榻上,聽到腳步聲,抬起眼,朝要向自己下跪的顧念擺了擺手,聲音溫和地說,“不用行這些繁瑣的禮了。”然後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
顧念微微福身,坐到了他對面的椅子上。
燈光的映照下,永平帝的臉色蠟黃蠟黃的,眼泡浮腫,臉頰深深地凹陷進去,和上次顧念見到的皇上判若兩人。
“你覺得朕的小九怎麼樣?”沉默了很久,永平帝忽然問道。
可沒等顧念回答,永平帝又道,“他自五歲來到朕的身邊,朕將他養大,手把手的教他寫字,教他一切朕所知道的,朕就想他能夠與朕同心。可他呢……”
永平帝的聲音越說越大,顧念面色不變,垂眸道,“王爺的性子,陛下應該比誰都清楚,當初,他能得陛下青眼,其實,不是他的才幹如何出眾,學識如何不凡,也不是因為承襲了當初父輩的遺澤,而是因為陛下喜歡的就是他這個人。”
“他曾經私下說過,他心頭最重要的就是陛下,沒有陛下,就沒有如今的他。”
這話說的,就是永平帝也不禁微微失神,似乎是想起當初在他面前赤誠一片的少年,也想起當初小小的人兒,到了宮裡,那樣的依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