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眉頭輕輕一皺,但不過轉瞬又恢復了素來的清風霽月。他笑著抬了抬手:“人齊了,便出發吧!”
申儀公主卻實在忍不住了:“慶陽,你平日裡胡作非為便也罷了,聚賢樓詩會是什麼地方,你竟敢帶上……”
那是一年一度的文人盛會。
國子監最出色的學子,京都城所有的名門公子,甚至還有不遠千里從江南來的文士,都會聚集一堂,共襄盛舉。
每年的聚賢樓詩會上,都會出不少名篇金句,好詩詞像雪花一樣傳頌各地,成為一時佳話。
能有資格參與這盛會的,全部都是品格高尚文采出眾的文人雅士。
柳霧月?
她高貴的手指頭划向了柳霧月,又飛快地收了回來。
堂堂七尺男兒為了權勢委身於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甘願當個玩寵。放著好好的高官公子不做,非要攀龍附鳳,淪為京都城百姓口中的笑柄。
這個柳霧月,她連見到他,都覺得汙了眼睛。
真是晦氣!
時景根本沒打算理會申儀:“人都齊了,就趕緊出發吧!太子哥哥,我與霧月共乘。”
說著,她笑嘻嘻地拉住了柳霧月的手,大搖大擺地從申儀公主面前經過,然後上了馬車。
申儀公主氣得臉色都青了:“太子哥哥,你看她!”
她恨恨地說道:“慶陽從小就不愛讀書,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如此不學無術,今日讓她跟著,原本就很丟臉了。如今倒好,她還帶上了……那麼個東西!太子哥哥,今日怕是連你我都要淪為笑話了!”
太子的眼神也有不悅,但比起這個一點就著的妹妹來,他的城府顯然要深了許多。
“好了,申儀,事已至此,你我再不樂意,又能如何?別忘了,是父皇親口讓小景去聚賢樓詩會的,若是她此刻耍脾氣不去了,再到父皇跟前告個狀……你可要想清楚後果!”
申儀氣呼呼地問道:“那就任由她胡來嗎?”
太子抿了抿唇:“小景不能出醜,父皇不會答應。可讓這個柳霧月丟人,卻不是什麼難事。”
他輕輕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好了,哥哥會為你出氣的!申儀呢,就只要當個端莊賢淑的大公主便可。時辰不早了,走吧!”
聚賢樓在南城,從北街出發,得有一段時間才到。馬車悠悠,時景百無聊賴,便趴在車視窗欣賞沿途的風景。
從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街道,一路行著,慢慢穿過了高矮不同的民宅巷子,一個拐彎,又進了沿河的大道,入目皆是秀美的自然風光。
這是與她從前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生態,讓她好奇,讓她欣喜,也讓她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安逸和舒適。
這時,時景忽然覺察到有一道目光時不時地盯著她,時而困惑,時而歡欣,時而……又有幾分火辣。
她瞅準了時機回過頭去,迅猛而準確地將柳霧月的目光截了住:“霧月,你看我做什麼?”
柳霧月的臉頰頓時紅了一片,他連忙撇過臉去:“我……我沒看你,我看的是風景……對!我看的是窗外的風景!”
這扭捏神態,這結結巴巴的說話,就差沒有將心虛兩個字寫在他腦門上了。
時景挑了挑眉:“行吧,你沒在看我,你在看風景。”
十七八歲少年人情竇初開的模樣,她又不是沒見過,誰還沒個青春年少時?
他不承認最好,她便也可當作不知道——她雖然願意對慶陽從前做過的事情負責,給一個善了,但情債,她是概不負責的。
她眼眸微垂,順勢便將此事一筆劃過:“你就沒有什麼事要問我的?”
柳霧月一愣,隨即整頓了心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