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景見柳霧月神色不對,悄悄拉了拉他衣袖:“別人說的話雖然難聽,但你決定與我來這裡之前,不都已經想好了會遇到什麼事嗎?”
她頓了頓:“霧月,冷靜。”
柳霧月的眼眸一片霧濛濛的,他情緒低落,甚至帶著幾分淒冷退意:“郡主,他……他叫柳承月,是我同父異母的親弟弟。”
自從他進了慶陽郡主府,“男寵”這兩個字就已經成為貼在他身上的標籤。他雖然也會難過,悲哀,感傷,覺得懊惱和丟臉,卻早已學會了該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緒。
只是沒想到,窮盡努力澆築的城池,在碰到親弟弟不屑的譏諷時,卻還是一下子就匱散了。
若這裡有洞,他想跳下去,從此不再醒來。
弟弟?
時景朝那人望去,困惑地搖了搖頭:“可是他跟你一點都不像啊……”
柳霧月抿了抿唇:“我像我的母親,他也像他的母親。”
時景啞然失笑:“行,我現在知道你的繼母為何那般容不得你了。”
她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你放心,今日我會為你出這口惡氣的。”
說著,她對著樓下的柳承月招了招手:“看來這位公子對我頗有意見,來,上來咱們細說。”
柳承月一愣,隨即擺了擺手:“我不上去,誰知道郡主是否因為我說了一句實話,就要對我打擊報復?”
他咳了一聲:“今日在場的都是讀過書,有見識的文士儒生,郡主若有指教,就該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就算是要道歉,也不該對著我,而是要跟在場所有被你們汙了眼睛的人道歉。”
徐重光聞言,立刻鼓起掌來:“說得不錯!”
這下子,滿場的氣氛頓時又被帶了回去。
二皇子蕭祁見狀不對,站起來想要打個圓場:“好了,諸位,難得大家齊聚一堂,何必為了些許小事傷了和氣?”
“二皇子殿下。”時景打斷了蕭祁的話。
她笑著說道:“這的確是些許小事,但我倒不覺得如此會傷和氣。所謂理不辯不清,道不辯不明。明理論道,也是讀書人的職責所在。不是嗎?”
一邊說著,她一邊優雅而緩慢地從樓梯上下去,徑直走到了徐承月的面前:“公子不敢上來,那也無妨,我過來。”
慶陽郡主的這張臉原本就生得十分美貌,加之今日時景特地盛妝打扮過,看起來就更豔光四射,比成色最好的明珠還要耀眼奪目。
這些文人學士,從前只聞慶陽郡主其名,哪裡能有機會這般近距離地見過她?
此時一見,只覺得她高貴典雅,從容淡定,美貌不可方物,便說她是瑤池仙子也做得,哪裡與輕浮二字搭得上關係?
時景所經過之處,所有人都悄然為她讓出道路,當她停下腳步時,已然與徐承月如同眾星捧月一般,被圍攏在了底樓大廳的正中間。
所有人都十分好奇,她到底會做什麼。
這時,所有的窗戶突然垂下了簾幕,屋子裡頓時黑了下來。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店家為何要突然拉窗簾?”
“哎呀,莫兄,你踩到我的腳了!”
在一片驚慌失措中,“唰”簾幕重被拉開,屋子恢復了光明。
店家連忙跑出來道歉:“對不住了眾位,拉窗簾的滑索壞了,有時會突然這樣,我已經讓小二手動掛起來了,萬不會再有下次。”
沒有人理會他,因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更駭人聽聞的事吸引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