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我從頭涼到腳,用被子捂著腦袋,不敢出聲,這一刻我那幼小的三觀徹底被顛覆了,以後誰他媽要是跟我說這個世界沒有鬼,老子一巴掌打死他。
我爸察覺到不對勁,開啟燈大喝了兩聲,農村這種土辦法還是不少的,開啟門,給祖宗牌位上香,有老祖宗護著,一般厲鬼都不敢進家門的。
折騰到大半夜,總算是安穩了,我媽坐在炕上不敢動,朝著我爸道:“你明天去找一下林先生吧!”
我爸點著一根菸,點點頭悶聲答應了一句,這一夜我再也沒睡著,林先生是隔壁村的陰陽先生,神的很,他們家祖輩都是幹這個的。
林九祥祖上是山東人,清朝末年躲避兵亂來的山西,據說走到半路忽然下暴雨,只好找個山洞避雨,在山東里發現了一本書,從那開始林家世代能掐會算。
第二天天一亮我爸就開著我家那輛天津大發去了,快中午的時候才回來,林先生沒來,只是拿回來不少符紙,貼在了家門口上。
安穩了幾天,可是沒幾天的時間,院子裡總是會有人唱戲,咿咿呀呀的聲音太滲人了。
剛過十二點,窗戶外就響起了戲聲,忽遠忽近,有時候我甚至感覺那個聲音就在耳邊,整個人躲在被窩裡瑟瑟發抖,我媽抱著我,不停的跟我說沒事兒。
今天唱的是鍘美案,一個負心郎的故事,唱到:
駙馬爺近前看端詳:
上寫著秦香蓮她三十二歲,
狀告當朝駙馬郎,
欺君王,藐皇上,
悔婚男兒招東床,
殺妻滅子良心喪,
逼死韓琪在廟堂。
將狀紙押至在了爺的大堂上!
我爸撩開窗簾,看到院子裡站著一個青衣女子,那張慘白的臉看上去很是滲人,我媽大喝道:“我兒子才十一歲,哪裡跟你有過婚約?你要是再鬧,別怪我們不客氣。”
李兆蘭還在唱,我爸急了,下了炕,直接拿起一張林先生給的符紙衝了出去,朝著李兆蘭丟了過去,她面色慌張,掉頭就跑,縱身一跳,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一夜又是不得安寧,我爸覺得這樣下去不行,必須把林先生請來,第二天一早,我爸揣了一千塊錢走了,我也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中午,炕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禿頂,穿著一件皮夾克,面色有些消瘦,若不是禿頂,看上去頗有那麼幾分仙風道骨的模樣,可惜禿頂毀一生。
我看著他,他也看著我,暗暗點點頭,不知道在算計什麼,朝著我開口道:“你媳婦唱戲不錯啊!”
“我...我沒媳婦。”我怯生生道。
“沒媳婦人家天天來你家找你啊?”林九祥看著我笑了:“那你這小子天生桃花運啊,長大絕對是吃軟飯的材料。”
我看著他不開心了,明白他在逗我玩兒,吃軟飯可不是什麼好話,開口說:“我不吃軟飯。”
林九祥哈哈大笑了起來,我長大後才知道,軟飯到底有多好吃,可惜吃不上。
家裡殺雞買菜,弄了一大桌,我爸還把珍藏的三十年汾酒拿了出來,吃著喝著,飯桌上的林九祥吹起牛也是一愣一愣的,拍著胸脯說:“李兆蘭在你們村好多年了,按理說,牛大爺和王大爺兩個人死了,她的怨氣也該消了,你家小子算是誤打誤撞,要我看,她是要帶著你家孩子走,有我在,放心吧,下午準備準備。”
吃完飯林九祥喝多了,躺著睡了一會兒,醒來開始殺雞,把我們家幾隻大公雞全殺了,拿過來一個袋子,裡面裝著桃木劍、黃符、硃砂、亂七八糟的東西。
天色暗了下來,我媽讓我在屋子裡待著,不要出去,聽到什麼也千萬不要慌張,過了今夜,一切都將過去。
我坐在屋子裡,心思有些難受,一年多的時間,跟她太熟悉了,不知道今夜會不會傷到她,孩子的心性開始發作。
晚上十一點左右,院子裡開始有動靜了,老黃狂吠不止,我媽抱著我躲在角落裡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