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一時間啞口無言。
這明明是十分恐怖的畫面,可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劇烈震撼感,衝擊著我的腦袋,久久不能平息。
小藝也不說話。
她也不看我們兩個人站在旁邊。
她目光惆悵的掏出一張砂紙,細細的打磨著剛剛刻下的木雕,像是一位溫柔的母親,為剛剛生下的嬰兒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輕柔,緩慢。
許久之後。
小藝滿意拿著打磨光潔的木雕,擺在桌子上,與梁小強給自己雕刻的木雕並列在一起,這一男一女的木頭雕像,面容痛苦,配合各自散落的腸子,更具備極度強烈的視覺畫面感。
“美嗎?”小藝輕輕的問。
我和苗倩倩這一次,都沒有回答。
聽完了她和梁小強的故事,我們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小藝明明愛極了梁小強,卻擁有冷冰冰的殺死梁小強的決心,以及梁小強臨死前的瘋狂舉動,震撼著心。
這兩個人,都是心理扭曲的神經病。
他們都極度偏激,做事十分的不合符合邏輯與常理,都是為藝術獻身的扭曲病態瘋子。
“倩倩,沒事了,他已經死了,被我殺死了......我決定帶走他,帶走那個我一手縱容的惡魔,以後可以安心,他不會再那麼噁心的打你的主意。”小藝緩緩把桌子推開,讓我們看到了極為震撼的一幕。
盆子腸子鏡子。
她卻淡定自若的彎腰蹲下,戴起旁邊的一次性白色手套,淡定自若的塗上酒精擦拭,然後慢慢用手塞了回去,又掏出了一個小圓弧木具,塞進去,頂住了下身腹腔的某個開口,封住腹腔的開口,免得流出來。
“好了。”
小藝又揉了揉肚皮,似乎在用一種熟練的按摩方式讓腸子歸位,恢復正常人的樣子,卻面色有些蒼白,像是每一次那麼做,都是對身體的巨大損傷,而這種損傷....已經讓她命不久矣。
“這個鏡子,你們要看嗎?”她輕輕的把鏡子放在桌上,上面還沾著不知名的噁心粘稠液體。
苗倩倩沒有嫌髒和噁心。
她接過雙手,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這一面鏡子,“還是當年那一塊,銀底的鏡面上,畫著某個扭曲的吊腸子女鬼,畫風相當怪異陰森,就像中世紀古堡的老巫婆鏡子......你以後還要用它嗎?”
“不用了。”小藝虛弱的笑了笑,“我剩下的日子也不多,我殺了梁小強,不讓他繼續危害其他女孩,而我很快,就可以陪他下地獄了.....如果倩倩你需要的話,這一面鏡子,以及我的雕像、梁小強的雕像,可以送給你們.....我只留兩個雕塑證明我們兩人的藝術曾經存在的痕跡,而其他的作品,我將全部銷燬。”
她伸手,又在鏡子上面,把梁小強為她雕刻的木雕,以及剛剛自己為梁小強雕刻的木雕,伸手推了過來。
苗倩倩忽然沉默。
許久,她眼眸中閃過深深的疲憊與倦意,嘆氣的摸了摸她的手,“你啊........太累了,一個人負擔得太重了,是早有準備,所以才叫我過來的嗎。”
小藝也拉了拉苗倩倩的手,淡淡的說:“明天,我要自己離開了,天涯海角,在生命的最後幾個月......走到哪兒算哪吧。”
小藝在和苗倩倩做最後的訣別。
我現在有些猜測,似乎是小藝刻意讓苗倩倩過來,再次回到多年沒有回來過的傢俱街道,見一見自己的童年玩伴,順帶和苗倩倩道別。
小藝反而是想救苗倩倩,擺脫那個梁小強,所以才殺了他。
我並沒有打擾她們。
我嘆了一口氣,默默的走出門。
點了一根菸吞吐看看夜空,又低頭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梁小強屍體,聽著身後背後兩個姑娘的輕輕交談聲,給陳天氣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