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忙在位置上做好,說:汪叔,你講。
他抬起頭,說:“你知道,我是一個讀聖賢書的讀書人,當年來到省城裡,紅燈區,髮廊店特別的多,很亂,很多社會團體,都在逼良為娼。”
七八十年代,拿著大哥大,暴發戶很多,我們現在比較難想象的年代,不像是現在大得那麼嚴。
他說當時他到省城裡,沒錢,住了最破爛的出租樓,房間裡貼滿了舊報紙,就只有一張床的那種。
那棟樓,住著很多的女人,被樓裡的社會團伙,強逼幹著招嫖的活兒,地點就在出租屋裡。
辦活有時候門都不關,一路過門口,就看到房間裡,一對沒穿衣服的男女在床上嗯嗯啊啊,那些女性被壓在身上,像是死屍一樣,都用一種黑暗空洞的絕望眼神,在直勾勾的看著門口,看著汪叔。
他就認識了當時住在隔壁的很多姐們,都被強逼著賣,那些社會團體的人,有十多個大漢,打她們,罵她們,不把人當人看。
當時,汪叔是一個很刻板、很腐朽的教書先生,正義感很強,滿嘴之乎者也,迂腐到什麼程度?當時在我們村裡,就滿嘴大道理,遭人嘲笑。
他瘦弱的身體,站了出來指著整棟樓,那些折磨婦女的紋身大漢,正義言辭,滿嘴大道理。
他罵那些人,不尊重女性,不尊重弱勢群體,欺善怕惡,欺凌弱小,欺負女人算什麼本事,有種去欺負男人。
當時汪叔這個孔乙己,就被打了一頓,鼻青臉腫。
不過汪叔是一個倔脾氣,每一次看到那些大漢,在屋子裡打牌抽菸,折磨那些婦女,讓她們出去賣,都站出來,繼續指著,但每一次都被痛揍一頓,經常性的,身上青一塊腫一塊。
他就這樣,從我們全村人的笑柄,變成了整棟樓的笑柄。
樓裡時不時有人捉弄他,那些大漢假裝聽他的大道理,然後聽完了羞辱,痛揍一頓,哈哈大笑的離開,還時不時在他的身上撒尿,一邊抖著尿他臉上,一邊罵:去你媽的之乎者也!
我聽得有些氣,又想罵汪叔固執,那麼大一個人了,還那麼蠢幹嘛。
汪叔沒有理我,自己說自己的:“你生活在這個挺好的年代,混亂現在也有,裸貸什麼的,但都沒有辦法體會到那個時代的凌亂,特別是中小城市,當時,我一個隔壁出租屋,一個才十七八歲從村裡出來,被誆騙出來賣的女孩兒,叫曉巧.....死了,穿著紅裙子,挺可愛的小姑娘,據說是接客太多,然後忍受不住,直接在房間裡上吊自殺了。”
汪叔顫抖了一下茶杯,有些震顫的說:“當時,我是徹底瘋了,跑去和那些大漢理論,結果那一天......發生了我一輩子最恐怖的事情,那些大漢們,給我餵了很烈很烈的春藥,哈哈大笑,然後把曉巧的屍體扒光扔在我面前,他們就堵在門口,一直笑,那種笑很殘忍,充滿了人性的惡意.......那一天,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很恐怖,很可怕的事情。”
汪叔的聲音,不斷的發顫,彷彿又回到了當時。
我聽得沉默,這對汪叔一個十分刻板,要面子的人,是一個很大的創傷。
至於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能想象。
被餵了春藥,把屍體扔在房間裡,門口一群大漢哈哈大笑的看著他。
汪叔苦澀的說:“從那一天開始,我就徹底醒悟了,我變了....我不再用我的語言去試圖讓惡人改變,我開始......以惡治惡,這個世界,既然無法改變這種罪惡,他有自己存在的道理,那麼....我就變成罪惡,去取代他們,最起碼,我還有良知,於是我也開了一個髮廊店,拉上那些我認識的妹子,一起去做活兒。”
汪叔經歷了很黑暗的事情,正式開始走上了拉皮條的路。
汪叔流著熱淚,十分感慨的說:“得到的錢,是她們自己得了八成,我只拿兩成,由於我對她們很好,一瞬間就很多受害的女人聚攏過來,我讀書還是有點用的,我用的智慧,慢慢發展了起來,我敢保證,在我手下,沒有任何一個逼良為娼,她們都是其他人手下過來的可憐人,我給她們一個庇護所,如果她們想不幹,找到了能嫁的男人,我會請手下所有的姐妹,都開一場熱鬧的歡送會,點上很多層的蠟燭蛋糕,給過生日,這是她們的新生,並且包一個大紅包給她。”
我聽得牛逼。
我剛開始還挺看不上汪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