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兩側的頭髮修剪得極短，乾淨利落，頭髮集中在中間，相較於以前成熟了不少。

更或者說，是成長了。

當著白圩的面，她將手中的桔梗花插在遺像後方的花堆中，低頭用手撫摸著遺像上那張笑臉。

“可以冒昧地問白先生一個問題嗎？”林閨發出淡淡地質詢口氣。

“請問。”白圩回答。

林閨抬眉，側著身子，故意放慢語速，順帶審視白圩的一舉一動：“我看靈堂周圍擺放的均是桔梗花，是有什麼寓意嗎？”

白圩迥然的愣住，眉心皺褶鮮明，望著遺像，喉結處上下滑動。“你倒是觀察的很仔細，這種花很少有人認識，你竟然知道？——這花，她很喜歡。而且……這也是我欠她的。”

欠她的嗎？僅僅是虧欠啊！

她趕忙轉過身，用手擦拭眼角。怪自己還心存幻想，以為這個人的心臟處還有那麼一點位置愛著自己。

她害怕自己的聲音因為哭泣變調，輕咳一聲，才開口繼續說。“白先生若是在她生前這樣費心思，她恐怕也不會‘瘋’吧！一堆桔梗花就可以彌補你欠她的嘛？”她的食指不由自主的掐住自己的大拇指。

“……”白圩並未說話，而是用探究的目光望向林閨，想要透過墨鏡看清她，約隔了十幾秒，他嘆了一口氣，黯然失色的道：“你不懂。”

“我是不懂，但你又懂她嗎？你知道她最喜歡吃什麼、喝什麼嗎？”林閨突然冷笑一聲，問道。“她最喜歡喝湯了，特別是排骨湯了，每次都能換著口味做，今天在排骨湯里加點木耳，明天又加點海帶絲，有時候還非吵著要去買點烏雞煲湯喝。經常連吃飯都省了，直接把煮好的飯放到湯裡泡著吃，還說營養。”白圩在說的時候，嘴角微微上揚，可說完後卻黯然垂下眼簾。

當初那麼純粹的感情，最後卻在他手中丟失。

林閨瞧著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心堵，揚起下頜，微微向上翻著眼皮，情緒變得失控起來，她的眼神變得空洞：“你錯了。你從來就沒嘗試著去了解她，當你事業開始進入正軌時，你有關心過她嘛？”

“你什麼意思？”白圩問。

她笑，對著白圩笑著，那笑充滿包裹著一抹說不出的滋味，“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意思，你只是害怕承認罷了。那湯——不是她愛的，而是你的身體需要經常喝大補湯。你嫌棄她每次去片場給你送湯，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嚴令禁止她去片場，可你卻不知道她在心疼你，你拍武打戲腿部骨折，醫生就隨口一句需要多喝點大補湯，對骨折有好處。她就在家自學，試了好多次，這才學會。她不能吃辣，可你偏偏愛吃辣，她只好陪著你吃。她最討厭做飯，真的很討厭，為了讓你吃上一頓安心飯，才開始學習廚藝，你真以為她全能？什麼都會嘛！如此看來，斷了也好！”

說出最後一句話時，林閨覺得整個人都釋然了。

是啊，如此看來，斷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