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落,姜黎將視線從王盼身上挪離,她看向糰子三隻,看著他們像小企鵝似的在村道上踩著落雪又蹦又跳。
是的,今個午飯後,空中開始飄起雪花。
不是特別大,但一個多小時過去,地上已是白茫茫一片。
姜黎倒是不擔心糰子三隻摔倒,畢竟穿得厚,即便摔趴下,也不會有多疼。何況老話常說:小孩子磕磕碰碰,長得更皮實。
再者,磕磕碰碰,何嘗不是孩子在成長?
更不要說,她從來沒想過讓自己的孩子做“溫室花朵”。
“黎……黎寶?”
周為民昨個臨近傍晚回到老家,由於晚上和父母聊得太晚,導致一覺睡到今箇中午飯,十多分鐘前他被周母喊起床,洗漱用過午飯,想著出來在村道上走走,沒成想就走到姜黎家院門口,當看到姜黎的一瞬間,他擔心認錯,禁不住試探著喚了聲。
而姜黎是側身站著,因此,周為民只看到她的側臉,擔心認錯,也在情理之中。
“……”
聽到周為民的聲音,姜黎把目光挪向聲源,看到是周為民,她表情淡然,並未做聲。
“真的是你啊!我還擔心認錯人呢!”
身著黑色中長款毛呢大衣,脖子上搭了條黑灰格子毛絨圍巾,周為民自以為瀟灑地走到姜黎近旁,他面帶笑容說:“你是哪天回來的?”
“我有必要回答你?”
姜黎擰眉:”周為民,我是不是曾和你提過,不要稱呼我的小名,你是沒記住嗎?”
“你……”
周為民面露不自在,他嘴角動了動,強笑說:“咱們雖沒做成夫妻,但在我這,咱們還是同學兼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喚你一聲黎寶,這應該沒什麼吧?”
“你覺得沒什麼,可對我而言,你只是個熟悉的陌生人,有什麼資格和我做朋友?”
姜黎就沒想過給周為民留面子,她說:“在你家退婚,我家同意那刻,你我之間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周為民,你明白嗎?你,在我眼裡,只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請記住這一點,不要再和我套近乎,也別沒事跑過來和我搭話。”
“沒必要這樣對我吧?”
周為民有些悵然若失,他靜默好一會,眼裡帶著受傷,開口:“退婚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何必記到現在?再說,當年和你退婚,非我的本意,我那會……我那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就像是被豬油蒙了心,
才會做出讓我到現在都後悔不已的舉動,而你在被我退婚後,直接嫁去了北城,在那過著輕輕鬆鬆的好日子,足見我退婚對你非但沒帶來傷害,反倒讓你有了不一樣的人生。”
“你是不是覺得我該感謝你?”
姜黎眼神玩味,她直視著周為民的眼睛,被她不錯眼地看著,周為民擺擺手:“沒有沒有,我怎麼可能那麼想?!我就是覺得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倆的事都過去了,如今咱們做回普通朋友不好麼?”
“周為民,我不需要你這樣的朋友!”
姜黎語氣不耐:“你這種人品行敗壞,我很懷疑我早年是怎麼覺得你好,答應你到我家提親,與你定下婚事的。
現在仔細想想,我覺得我八成是一時眼瞎心盲,再加上少不經事,被你的花言巧語所欺騙。不過,被你毫無顧忌退婚,也算是我為我眼瞎心盲,以及過於單蠢付出了代價。
吃一塹,長一智,如今的我,眼明心亮,很清楚你周為民是個怎樣的人,你就不必再在我面前說些有的沒的,和我扯什麼同學不同學,朋友不朋友的。”
說到這,姜黎朝不遠處的一抹身影看了眼。
那身影的主人雖包裹得嚴實,但一雙眼睛還是讓姜黎認出她是哪個。
眉頭微蹙,姜黎將視線落回周為民身上:“你離婚另娶了?”
“……”
周為民怔了下,旋即回過神,他目露不解:“怎會這麼問?”
“那位不是你妻子,是你小姨子,對吧?”姜黎的視線回到不遠處那抹身影上,聽到她的話,周為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下一刻,他面露尷尬,輕咳兩聲,說:“你是怎麼認出來的?”
“眼睛。”
那恨不得吃人的目光簡直要化為實質,而姜黎又不是木頭人,如何感知不到?
周為民:“……”眼睛?透過一雙眼睛就能認出蘇曼,周為民有點不太相信。
“她的著裝一看就不是咱村裡人,且她站在那目光直直鎖在我身上,眼裡的情緒要是能化為實質,我身上只怕已經被扎出不少血窟窿。”
姜黎不急不緩地說:“而你的妻子與我可以說是陌生人,你這次回老家過年,正常情況下,應該是帶著妻兒一起,可你的妻子身高約莫165左右,你再看看那位,連160都不到,再結合你和你小姨子的那點事,我猜到她的身份不難吧?”
“……我媳婦和孩子沒回來,他們留在北城在蘇家過年,至於我那小姨子,她……她離了婚,回蘇家過年擔心她家家屬院那邊的鄰居說嘴,讓她家裡人沒法痛痛快快過年,就想著跟我來咱們這邊轉轉,當做是散心。”周為民硬著頭皮在向姜黎解釋:“我和她沒什麼的,你不要多想。”